小说《幻城》是作家郭敬明的成名作。郭敬明用臻于完美的语言为我们编织了一个空灵缥缈的世界。阅读《幻城》,我不禁为幻雪帝国中琼花漫舞、银妆素裹的世界所吸引;为幻雪帝国中人物悦耳动听、美轮美奂的名字所倾倒;更为幻雪帝国中叱咤风云、出神入化的武功所折服。然而在恣意享受文本既轻柔又磅礴的语言的同时,字里行间透彻着命运之剑的冰冷霜刃,令人芒刺在背。说《幻城》的语言是既轻柔又磅礴的,是因为《幻城》中充满了温馨的爱:自由之爱,手足之爱,恋人之爱;而这爱,愈燃愈烈,一往无前,引起硝烟滚滚,不知哪里是尽头。人常说,爱会给人带来快乐、轻松、愉快的心情,然而,在阅读《幻城》的过程中以及读罢《幻城》掩卷冥想时,强烈的忧伤与无奈攫住我的心灵,让我久久不能释怀的悲剧气氛笼罩着我。
雅斯贝尔斯在《悲剧的超越》中写道:“悲剧气氛的出现,就像我们被弃置其中的陌生而险恶的命运。敌对的事物威胁着我们,有一些我们无法摆脱。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也无论我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冥冥之中总有某种东西会摧毁我们,不管我们做什么或期望什么。”是的,《幻城》所激发的悲剧气氛正是来源于命运,而且是不可战胜的命运!《幻城》唱响了一曲人类命运的悲歌,它如泣如诉地演绎着命运之剑高悬时,人类的挫败感及由之而来的荒谬感。
一、人类的愿望和选择改变不了命运转轮的循环
阅读《幻城》,耳畔回荡着幻雪帝国广袤奇诡的天空中樱空释热切温暖的话语:“哥,请你自由的飞翔。”这句话,浸淫着樱空释对卡索的美好祝愿。曾几何时,“自由飞翔”是卡索的愿望,而且,这愿望是在雪雾森林中与卡索一起成长起来的。在雪雾森林,在卡索和释还是孩子的时候,他们无忧无虑地生活着,成长着。卡索说:“我不想当国王,当我的哥哥们没有死的时候,我希望我长大之后可以和释一起隐居到幻雪神山,我告诉过释我的愿望,我记得当时他的笑容格外灿烂,他说,哥,你要记得,你一定要记得。”
幻雪神山,那个白雪皑皑、冰清玉洁的世界,堪与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相媲美。那里,雪花自由飞舞,宁静祥和,人们和睦相处,没有文治武功,没有案牍劳形,没有主观精神与现实的纷争,卡索和释在这里拥有生存的自由和绝对的精神自由。这不禁令人想到了庄子《逍遥游》。在庄子眼中,无论大鹏鸟、麻雀还是更小的蝉,都没有达到真正自由的境界,因为他们都还“有所待”。在庄子的描叙中,对大鹏鸟的宏大气魄和开阔视野赞赏有嘉,对麻雀与蝉的鼠目寸光和狭隘自满极尽嘲笑。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麻雀与蝉比大鹏鸟更自由。“既然道(或者宇宙)是无限的,无始无终的,那么大鹏鸟无论飞多么高、多么远和多长时间,都不可能接近无限,无限是不可接近的,可接近的则不可能;是无限……相反,麻雀与蝉……不知道在丛林之外还有一个巨大的空间,更不知道还有一个无限广袤的宇宙,它们上下翻飞于狭小的空间之中,并不知道它们的‘小’,这种‘小’只有在大鹏眼里才存在着。所以他们因知足而快乐,没有面对无限时的烦恼。”因此,可以说只有无知才能自由。
卡索和释在雪雾森林所拥有的自由也是建立在这种无知基础上的。那时卡索和释还处于童年时期,少不更事;而且雪雾森林宁静祥和的环境有赖于整个幻雪帝国的和平。可以说环境的变化以及因变化而生发的成长随时都会使他们从自由境界坠落。相似的,我们可以得到这样的结论:对身处雪雾森林的卡索和释来说,他们当时的确实是自由的,但是,以更广袤的宇宙作为背景时,他们的自由是“有所待”的。因为,人不可能无知,不可能没有意识。
当一场战争将雪雾森林的宁静和谐打得粉碎时,卡索看到了世界的丰富性,看到了比雪雾森林更加真实的世界。战场上的血雨腥风以及流亡人间的困厄遭遇使卡索不能释怀,流血与杀戮,恐怖与死亡将卡索的身,连同他的心,从雪雾森林的神话中撕扯出来,那属于雪雾森林的自由也灰飞烟灭了。经历了这场战争,尤其是当卡索的兄长都战死后,卡索不得不当国王了。卡索清楚地认识到他的心智不可能回到原初。因为,他心里有爱,他要撑起幻雪帝国的天空,给他的亲人与国民以宁静和谐的生活与生命。当卡索毅然决然地接受王位的时候,责任与担当又成了自由飞翔的“累赘”。卡索选择皇位并不是出于对至上王权的痴迷,而是因为在他身上潜藏着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和担当意识,这在卡索与樱空释流亡人间时,卡索为了弟弟的安危而毅然杀人的行为中所表现出来的果敢坚毅于不假思索中就已经初露端倪了。到此,卡索自由飞翔的理想因不能“坐忘”“去累”而折冀陨落。卡索本人对自身的变化是很清醒的,因此,在结束流亡回到幻雪帝国之后,他再也没有向弟弟提及他那自由飞翔和隐居山林的理想,他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无疑,卡索有选择的自由与权力,而且,他的选择是无可厚非的,并且这样的选择因为其中所包含的伟大的责任感而具有了英雄主义色彩。但是,《幻城》的本文却将卡索连同他的选择置于一种宿命和轮回的法轮中,以狰狞的面目无情地显示命运的淫威以及人类选择和抗争之意识行为的无意义,并将卡索失去自由归结为他前生被捆缚之命运。
《幻城》的本文将卡索置于一种宿命和轮回的法轮中,这体现在对卡索前生的多次暗示与具体描绘中。《幻城》中,在揭示卡索与释的前生之前,“红莲即将绽放,双星终会汇聚,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始,请您耐心的等待……”这句话出现了四次,飘渺、神秘而又不可)抗拒的重复着命运的法轮桀骜横行的恐怖气息。
卡索的前世就是一位因为触犯禁忌而被捆绑在炼泅石上的巫师,他向身边的霰雪鸟倾诉自己来世的愿望是成为幻雪帝国的皇子而不是国王,以皇子的地位拥有他想要的自由。释的前世是为解放那位被绑缚在炼泅石上的巫师,给他自由的一只霰雪鸟。霰雪鸟一下一下地撞击炼泅石,并撞死在炼泅石上,而捆绑巫师的链条也被撞开,巫师微笑着跌落悬崖。《幻城》中,这种前世命运的安排不禁让人联系到卡索与樱空释的名字。“索”,就是“大绳子或大链子”的意思。而“释”字在《说文》中的解释是:“释,解也。从采,取其分别物也。睪声。”因此,正如《幻城》所展示的那样,卡索代表着一种被绑缚、被囚禁的生命状态,樱空释代表着一种解放的力量,而且是一种执着的义无反顾的解放的力量。
命运轮回的观念来自于佛教,佛教认为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前世,前世所造之种种善恶业,总是影响着今世一切的命与运。当卡索所有的兄长都战死之后,他只能当国王。前世的巫师只当皇子而不是国王的素愿没有实现,前世被束缚的命运在现世继续。命运跟卡索(巫师)开了个大玩笑,它先让他拥有自由,然后又无情地剥夺了他的自由,让他处于一种更深刻的囚禁。
对于樱空释来说,前世的使命成为他现世刻骨铭心的记忆和偏执。《幻城》就是以这种方式来解释为什么哥哥全部在圣战中死亡以后,卡索再没有说起隐居山林的愿望,并选择了王位后,樱空释仍然默默担当起卡索自由飞翔理想的守望者和斗士,并且一意孤行,不计代价要解放卡索的蛮干。在樱空释看来,王位就是捆绑卡索的囚禁之链,他一定要打破这个枷锁。为了不让卡索被王位所累,他公然与卡索争夺王位。他杀死了泫榻,玷污了岚裳,还学会了火族的幻术。为此,卡索质问他怎么能为了王位变成这个样子。卡索回答道:“哥,你可以说我是为了皇位。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有个心愿,为了这个心愿,我不惜牺牲一切。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没有人。”
卡索不理解樱空释所作所为的真正目的,因而他无法容忍樱空释目空一切的妄行,他拔剑刺杀了樱空释。樱空释就这样毫不设防地死在自己深爱的哥哥的剑下,临死之前还俯身亲吻卡索的眉毛,请卡索在他死后自由地飞翔,没有一丝怨恨,他把全部的灵力过继给卡索。前世地那只霰雪鸟第二次为了巫师的自由而死。不知无情的命运法轮又将做何安排。
二、命运之剑高悬,一切抗争终归荒谬
樱空释死后,当了国王的卡索无比孤独,因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梨落、岚裳和樱空释都死了,尤其是一心想要给自己自由的弟弟樱空释却死于自己的剑下。痛苦和落寂笼罩着这位新生的国王,引发了他对父王和母后的无限思念,他不顾婆婆的劝阻,去了幻雪神山。在那里,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情形,并从母亲的梦中,知道了更加可怕的知识———隐莲能使死人复活。于是,卡索开始了寻找隐莲,战胜渊祭,征服仞雪城之荆棘险恶的旅程。这场为了复活而开始的征途充满了计谋与杀戮。一方在寻找,一方在抗拒寻找,只有目的,却缺乏了谁是谁非的价值判断标准,因为一切似乎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暗中操控,尤其是渊祭一方人物的死亡,似乎只是渊祭出场现身的铺垫。任何一方中的人物都死得那样惨烈,令人感到恐惧和恶心。亚里斯多德说“恐惧可以界定为一种痛苦或恐慌的感觉,其原因是由于人想象有某种足以引起破坏或痛苦的灾祸即将发生。”在阅历这场即充满计谋与智慧又充满武力与杀戮的战斗中,我和文本中的人物一样经历了一场充斥恐惧和由恐惧生发的痛苦的心路历程。联系《幻城》的结尾,如果说这就是悲剧的“卡塔西斯”之功效,那么《幻城》为读者提供的陶冶是一种令人痛苦的陶冶,净化是一种令人恶心的净化,宣泄是一种令人忧郁的宣泄!
这种感觉来源与渊祭的那句话———一切只不过是她安排的一场游戏。渊祭在卡索面前显示了她的不可战胜性,并且告诉他,世间所有的恩怨纠葛都只是她手下的游戏,幻雪帝国只是她摆布的一个晶莹世界。在渊祭结束她的现身,如同雾气一般消散之前,她告诫卡索其实游戏并没有结束,游戏才刚刚开始。渊祭用“游戏”这个词表现了她的狂妄与轻蔑,这不禁让人想到了一句犹太格言: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微笑。思考是人类的智慧,是人生而为人的质的规定性。人类的智慧使人类拥有了种种的欲望,人类为了一个又一个欲望的满足与实现奋斗着,抗争着。旧的欲望满足了,新的欲望又被激发。这一个个欲望,就是人类心中的上帝,它微笑着(这时上帝的眼窝流着欣慰与鼓励)召唤着人类为它而思考抗争,它又微笑着(这时上帝的嘴角挂着一丝轻蔑与嘲讽)告诫人类欲望是无穷的,最后的欲望是永远达不到的。《幻城》中,卡索为了实现复活亲人的欲望抗争着,然而复活的使命出现了荒谬的结局。
首先,复活之旅见证的却是死亡。在寻找隐莲的过程中,卡索身边的朋友一个又一个接连死去。而且得到隐莲后,就连复活了的梨落、岚裳和樱空释也最终难逃死劫。
其次,人物的复活带来的是人物身份的缺失及由此生发的痛苦:当离镜(前世的岚裳)出现在卡索面前时,卡索竟然把她错认为梨落;当剪瞳(前世的梨落)出现在卡索面前时,卡索竟然把她错认为岚裳。离镜多想告诉卡索,她就是前世那个注定为他守一生清白,藏在深海宫默默注视着他的岚裳啊!然而她什么也不能说,她今生注定是离镜,是梨落的影子———她是开不了口的。而致死不渝地爱着卡索的剪瞳今世却永远失去了卡索的爱,因为卡索错误认为她就那个让他心怀歉疚的岚裳。剪瞳只能日复一日地为卡索在空荡的大殿处理占卜一个又一个琐碎的梦境,当她看卡索回家的背影,她多想对他说她是多么孤独。隐莲,一种植物,居然能让人复活,人的存在是多么的偶然。如果说剪瞳(梨落)和离镜(岚裳)得到了重生,获得了肉体,但她们的身份却没有复活,她们恰恰处于身份的焦虑中。当卡索颠倒了她们的身份时,从某种意义来说,她们的存在连同存在的尊严被否定了。英国作家阿兰•德波顿在他的著作《身份的焦虑》中写了爱对身份的确立的重要意义。卡索错位的爱,给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女性带来的是快乐还是哀伤?这是一次错误的重生,一次荒谬的轮回。前世未完结的梦,成为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今世仍然分不清,理更乱。叔本华认为人生充满了挣扎和痛苦,他说:“人的最大罪恶就是,他诞生了”。卡索因为爱而历经千辛万苦复活了梨落和岚裳,换来的却是由他错位的爱所生发的苦楚。多么荒谬和无奈的结局啊!
最后,樱空释的复活则更加令人绝望,因为它的复活导致了更多的死亡、荒谬和无奈。因为他是火族的小王子罹天尽,是与他冰火不相容的敌人。罹天尽的理想就是摧毁那一片幻雪冰城。他的战火所向披靡,月神、皇柝、蝶澈、潮涯、剪、离镜都战死了。卡索爱着的人一个个飘忽远离,幻雪城也轰然倒塌。卡索带着遗恨绝望地举起冰剑……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我不知道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对还是错,只是,我想,生命的最后,我要给自己自由。我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也许以前我会因为种种牵绊而活下去,即使活得如同囚禁也无所谓,可是现在,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都不见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呢?”卡索象征着责任感、信念、自我约束,而束缚和信念来自于他的责任感。当他的王国、他的子民、他的朋友、他的爱人都成为云朵上的亡灵,他的存在失去了意义,他的责任感无的放矢。生命中最难以承受的不是沉重,而是没有任何参照的空无。卡索选择了死亡。自杀是卡索的选择,是他的生命中自己决定自己,自己主宰自己的自由的选择。死亡使他获得了的自由,还是失去了自由呢?他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他这样问自己。在《幻城》文本中,对与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强大的命运法轮的循环轮回。离岸边的炼泅石上绑缚着一位巫师,链条被一只霰雪鸟撞开了,巫师微笑着跌落悬崖,浪涛一瞬间就将他吞没了。......
樱空释刻骨铭心的要完成的前世的愿望随着刃雪城这座囚禁了卡索几百年的牢笼的崩溃而如愿以偿。只是,他的解放战争通向的是死亡,人类最终的归宿。只有死亡才能最终使卡索真正拥有自由和安宁。卡索死了,释的使命完成了,他的存在也失去了意义。他将的宝剑嵌入了自己的胸膛。
霰雪鸟腾空而起,
向炼泅石俯冲,
一下一下的撞,
鲜血在黑色的岩石上绽放,
如同火焰般的红莲。
......
三、结尾
江河汇集,无声无息流淌,流入永远的黑色梦境。红莲盛开,温暖如春。一千年一万年平静如常,被锁困在炼泅石上的巫师和霰雪鸟的魂终于可以自由地飞翔了。下一次轮回,他们又将演绎怎样的故事。如果一切还能继续,一切都不过是操纵在渊祭手中残酷的幻境而已,强者的游戏不容被打断。《幻城》中的人物都死了,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这个结局使人类命运的悲歌中回荡的人类的挫败感及由之而来的荒谬感更加强烈,撕心裂肺,痛彻肝胆。
如果我们跳出《幻城》命运的怪圈,从人类探索永恒与无限的角度来考虑问题,那么,卡索与樱空释的抗争却显示了一种崇高感。
“朗吉诺斯认为崇高是一种美,这种美来自客观和主观两个方面。就客观来说,它使我们感受到大自然的宏大和高超,崇高就存在于这些比我们自己更神圣的事物之中。就主观来说,人生来具有一种追求崇高事物的强烈愿望,人永远不会愿意庸俗卑陋的生存,超凡的力量和激情是构成崇高的重要因素。”虽然卡索和樱空释都死了,但是他们的战斗对象的不可超越性与他们所表现的力量和激情满足了崇高美所需要的两个条件。而且,正如康德认为所说:“美在对象,崇高则不在自然的任何事物中,而仅仅在人类的心灵里:自然力量的不可抗拒性,使我们认识我们自己作为自然存在物的软弱无力,但心灵却产生一种抗拒的力量与之较量。”康德宣扬的是人的道德勇气和自我尊严感,这显然是一种浪漫主义的主体论美学。
卡索和樱空释在与命运的抗争中,在追求自由的战斗中,所表现的主体性精神体现了一种崇高的惨烈。而这惨烈被赋予了一种厚重的悲剧色彩:他们矢志不渝的追求自由,却没有意识到他们是自由的,他们的自由就在他们的意志和行动中。“根据霍布斯的理论,一个自由人是根据他所能想到的结果和当时的条件进行反思和衡量可选择行动的人。因而只要他在行动,他在承受,他就是自由的。”萨特也有类似的观点,他认为“自由首先不是沉思冥想,退隐心灵的自由,自由总是与行动联系在一起,总是意味着个人世界。在他看来,自由是具体的和社会的,因此它和行动是分不开的。”卡索与释行为的结果是宿命的,但是他们抗争的过程是自由的。萨特的自由观是存在主义的自由观。“存在主义认为人是自由的,人的自由就是人的存在,人的存在先于人的本质。人的选择是自由的,这是作为人的自我存在所决定的,人的本质是由他的选择决定的,同时,人必须承担由他的选择所带来的孤独、苦闷、绝望。”对于卡索来说,当所有的亲人、朋友、国民都已经死去,面对失败与死亡,他最后一次行使了自己的自由———自杀,他最后一次自由选择使他永远失去了自由。对于樱空释来说,看到哥哥死了,他一切努力化为灰烬,绝望使他最后一次行使了自己的自由———自杀,同样,他最后一次自由选择也使他永远失去了自由。“叔本华说过,自杀并不是对生命意志的否定,相反,它是生命意志自身的一种强烈的肯定形式。”但是,生命意志最强烈的欲求是自由,当生命不存在,自由又从何谈起?
《幻城》是悲伤的,它更强烈的悲剧意识是它处处燃烧着对自由的渴望,却又将自由置于永恒与无限的高度,永远都达不到,使两位主人公为自由疲于奔命而不知自己就是自由的。并且,《幻城》的结尾残忍的使冰雪帝国上空凛冽飘荡的“自由飞翔”的呐喊在死亡的阴影下喑噎息止,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