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正在厨房准备早餐,手机响了,是母亲的电话:“下楼取菜!”
我赶紧关掉火,洗了洗手,披上外套准备出门。门铃响了,听见响声儿子从卧室里跑了出来,我打开门,母亲手里拎着六七个袋子,那是我前一天晚上微信发给她的菜单。
儿子盯着门口这个看起来陌生的老太太,母亲和自己的小孙子赶紧挥了挥手:“和奶奶拜拜!”然后帮我关上了门。
母亲当奶奶了,却注定不能像我和我奶奶一样亲近,因为时代变了。
一转眼,奶奶已经离开了十八年。那是九月刚开学不久的一个周末。
我上午给奶奶打电话,问她爷爷要不要这个周末去洗澡。如果爷爷洗澡的话,我就陪他一起去,否则就在家附近自己洗澡了,不过去了。
奶奶在电话那头问了爷爷,然后告诉我不用过去了。
没想到那是今生最后一次和奶奶的对话。
那天下午突然接到邻居的通知,告诉我父亲赶紧让我去奶奶家,有急事儿。
我很不情愿地,蹬着自行车往奶奶家赶,心里想的是“也不说清楚什么事,上午我都和爷爷奶奶碰过电话了,突然还要打乱我的计划”。
到了爷爷奶奶家,只有爷爷在家,爷爷说奶奶去小诊所打滴流了,好像过敏需要抢救。
我赶紧往诊所骑,当看到门口停放的120急救车时,不详的预感来了。
我还是来晚了。
奶奶人已经不在诊所,被送到殡仪馆去了。父亲和叔叔都在,诊所的负责人一边解释一边哭诉,说要给奶奶用头孢,刚一试敏人就不行了,没抢救过来……
那个诊所在奶奶家附近,附近居民常到那里打针问药,诊所还可以出诊到居民家中给打针。之前奶奶身体不适也常去那里,和那个退休的老大夫和护士都很熟。
父亲叔叔和爷爷商量后选择了息事宁人的态度,不想深究这件事,人已经走了,继续鉴定除了多在奶奶的身体上增添伤口也于事无补。奶奶在诊所出事的消息不胫而走,事实上那个诊所不久之后就关门了。
三天后家里人和亲戚朋友出现在奶奶的告别仪式上,我生命中的一个称呼就此失去了,奶奶没能等到花上我挣的钱那一天。
多年以后,母亲也成了奶奶,母亲当奶奶的年龄比自己的婆婆晚了十四岁,纵然现在人的预期寿命增长了,可是现在流行的是姥姥带孙子。
时代留下了奶奶们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