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一名精瘦的大汉突然掀起珠帘,几步走到墨龙跟前,抱拳而立道,“大当家的,金鹏他们回来了。”
“哦!!!”墨龙顷刻坐直身形,双目放出精光道,“到哪儿了?”
“已经到了门口。”来人如实禀报道。
“快传。”墨龙丝毫没有从池中起来的意思,只是激动万分吩咐来人道。
“是。”来人站直身子,转身向门外道,“带她进来。”
话音刚落,立刻有几名全身被黑衣包裹的高大男人绑着一名冷颜少女走了进来。
看黑衣人的打扮,应该是浪人族的刺客,或者是赏金猎人。
而看冷颜少女的着装,却是一身紫衣打扮,玲珑剔透、冷艳无比,除了容颜堪称绝色之外,仿佛并无其他任何特异之处。
为首的黑衣人见到墨龙,立刻恭敬行之一礼,道,“大当家的,金鹏带狐九樱回来复命。”
墨龙的视线自打狐九樱进入到房间的第一刻起,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凸凹有致的身体。
墨龙兀自从浴池中站起,细密的水珠顷刻顺着他健硕的肌肉滑落池中。身后的妙龄少女们应声拿过一件浴袍,走过去为他披上,其中一名少女主动上前为他系上腰间的带子。
墨龙竟是一名八尺开外的彪形大汉,而且容颜俊朗潇洒,如飞驰流星一般。只是眉宇间总是带着丝丝邪气,却很是让人不舒服。
墨龙并未搭金鹏的话,而是缓步走至狐九樱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翻之后,这才啧啧称奇道,“闻名不如见面,堂堂狐女狐九樱,果真是难得的绝色丽人。”
狐九樱拿冷眼狠狠地剜了墨龙一眼,气鼓鼓地并未开口说话。但如若视线能够杀人的话,墨龙至少应该已经死了万次。
“你们可以去领赏钱了。”墨龙对狐九樱背后的众黑衣人挥手道。
“谢大当家的。”金鹏等人转身离开,消失在珠帘门口。
“猎鹰,即刻通知天神族的主家,就说他要的东西已经到手,随时可以交易。”墨龙的视线如刀、如蛇一般在狐九樱身上上下游走,一边吩咐身后的精瘦男人道。
“是。”精瘦男人转身离开。
待猎鹰走远,墨龙这才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狐九樱身上移开,走回到浴池边的睡榻边坐下,对着一名异域女子招手,此女子立刻款款走了过来,奉上最新鲜的荔枝和龙眼,还有上好的蜜饯。墨龙吃了一颗蜜饯,之后摇头叹息道,“如此尤物,如若不是天神族的主家出价十万金龙买你,我还真想将你留下来伺候我左右,那也未尝不是美事一桩。”
“无耻之徒。”狐九樱难得开口,出口就是怒骂,“投机取巧玩阴招,靠下三滥手段取胜,姑奶奶根本不耻与你等为伍。这次是本姑奶奶大意,我认栽。但倘若他日再见,定让你血溅五步。”
墨龙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说话的样子还是蛮可爱的。但即便你再可爱,我也不会苟同你的话。正所谓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再想如何输的顶个屁用。在我眼里,永远都只有成败。成,我就可以拿到十万金龙;败,就意味着我和我的一帮兄弟要喝西北风。”
狐九樱大概知道,就算再多言,恐怕也无异,于是继续缄口不言,只是气鼓鼓的委屈着,却又无能为力。
她自然明白,墨龙说得不错:成王败寇。输了,就只能成为阶下囚徒、砧上鱼肉。
短暂的沉默,墨龙再不看狐九樱一眼。此刻,狐九樱在他眼里,已然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墨龙伸手在异域女子丰满的肥臀上捏了一把,将她揽进怀中,让她嘴对嘴喂自己吃葡萄。
水汽氤氲间,珠帘门再次被掀起。
猎鹰大踏步走了进来,这一次,他的脚步比之前更加急促,仿佛有大事发生一般。他的神情也异常的紧张,准确的说应该是兴奋。
“大当家的,海东青现身!”猎鹰附耳悄声对墨龙说道。
“什么?!”墨龙顷刻拍案而起,连浴袍都被震落,“他们终于出现了!”墨龙兴奋的双腿都在发抖,他的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海东青素有“万鹰之神”的美誉,意为世界上飞得最快和最高的鸟,十万只神鹰中才出一只。但在北疆,在浪人族的地盘,在刺客和赏金猎人的口中,它却是地地道道的黑话,意为“最贵重的奇货”。简言之,就是最大的买卖。
“即刻出动所有暗哨和猎人,准备收网。”墨龙根本无暇顾及睡袍的事,而是迫不及待发号施令道。
一名女子上前欲为他重新穿上睡袍,却被他伸手挡开。
墨龙此刻的心中包裹着一团火,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烈火,他真怕睡袍一旦上身,便被立刻烧为灰烬。他扑通一下跳进浴池,溅起一屋子的水花,随手揽过一名妙龄女子,狠狠奉上一个长吻,之后才无比兴奋道,“三天,我等了你三天!今天,你终于来啦。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你可是值百万金龙,那两名女子,至少也值八十万金龙。我的天,我墨龙平生还从未见过如此值钱之人。今日我倒是要见识一翻,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是否真有三头六臂,可以惊为天价?!”
乌衣巷的入口处,太阳光将高大门楼的影子投射在布满白色风沙的街面上,清晰可见。
门楣上有斗大二字:长丘。
龙峰三人沐浴着晨光,手牵着骆驼,踏着门楼的影子而来。
他们很快便行至乌衣巷的深处,混杂在街道两边乌央乌央的人群当中。
一阵风刮过,飞沙走石。整条街道的气氛突然间变得诡异起来,嘈杂中仿若渗透着寂静、祥和中仿若掺杂着躁动。
少倾过去,风息,沙静,尘埃落。
商贩们依然在不厌其烦地反复叫卖,行人们依然在不厌其烦地挑选,一切都看似平静泰然,一切都看似正常无比。
然而,如果你留心注意,或许可以发现,就在眨眼之间,商贩们的神情起了些微的变化,很多行人的神情也起了变化,虽然这种变化很微妙,很难捉摸,但它的确是变了。更加奇怪的是,很多商贩们的衣衫下摆处,突然伸出一条似有似无的尾巴,毛茸茸的尾巴,老鼠的尾巴。在商贩们身后的房舍门楼之上,在那些敞开的窗户背后,还有更多双颜色各异的眼睛在俯瞰着街道上的某处。
天空中,数只苍鹰凌空飞旋,不断盘旋,高度越来越低。
街道上,数名摊贩突然间消失在自己的摊位前。他们都行至身后的巷子里,转身化作一只只尖嘴猴腮的老鼠,消失在太阳的阴影之中。
车水马龙,游人如织。
人群中,龙峰牵着两匹骆驼,一边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一边小声对身边的蒂娜说道,“这街上的气氛不对。”
“的确不对。”蒂娜也发现了异样,不禁颦眉道,“这里九族各色人等我们都见到了,却唯独不见魔兽族和浪人族的人。”
“魔兽族太过扎眼,看不见不足为奇。但长丘是浪人族的地盘,却看不见一个浪人族的人,这就很奇怪。”龙峰道。
“老鼠永远都不可能招摇过市,它们只会藏在阴暗的洞中虎视眈眈,然后伺机而动。”蒂娜说。
“在理。”龙峰逐一打量街边的小贩和街上的行人,甚至还抬头看了眼门窗背后形形色色的面孔,对蒂娜道,“一切小心为上。”
龙峰和蒂娜一路语重心长。唯独葵,还是一如既往的粗大神经模样,对街道两边的所有东西都新奇无比,一路走在三人的最前方,东摸摸、西看看,时不时发出一阵激动的惊叫声。
“哇,没想到乌衣巷竟这么热闹,卖的东西也都这么漂亮,价格还便宜。”
“呀,这只金钗真好看,上面雕的是金凤耶。”
“哎呀,这个糖人真可爱,看他憨头大脑大肚皮,是猪八戒吧。”
“哇呀呀,这个小孩真可爱,长得粉嘟嘟的,小脸都挤得出水来——哇,你是他妈妈呀,好漂亮的妈妈,你家小孩长得真俊。”
“啊,我不是人贩子,我真的不是人贩子。你有见过长这么漂亮的人贩子吗?”
“哈,你看那人,他竟然有三只眼睛,人高马大的,应该是天神族的人吧。”
“哎,你看这个小黑胖子,皮肤黑黑的,体重至少在三百斤以上,却是个五短身材,有一米高吗?他不会是掘金族的人吧?”
“还有那个巨人,我的天,都有一丈高了吧,这大脑袋,都杵天上去了,难道他不缺氧么?”
……
龙峰和蒂娜看着葵一路叽叽喳喳,欢呼雀跃,却只能摇头无语。
“葵是不是兴奋的有点过头了?”龙峰目视葵不断跳跃的身影,踌躇问蒂娜道。
“她从小在钻石部落长大,何曾见过如此热闹繁华的场面,兴奋也是理所当然的。”蒂娜说。
“我也是从小在钻石部落长大,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我就兴奋不起来。”龙峰歪着脑袋,四下打量着过往的各色族人道。
“那是因为你的心中有事。”蒂娜淡然道,“你的眼中同样也有兴奋,有激动的情绪。只是你懂得压制它。这就是你与葵不同之处。”
“任谁,只要知道自己身处险境,随时可能掉脑袋,都不会太高兴。”龙峰只得摇头直言道。
“女孩子家的,跟男人总不一样。”蒂娜道。
“葵,你跑慢点,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龙峰不禁叮嘱着逐渐远去的葵,一边又回头对蒂娜说道,“长丘现在就是猎人精心布下的陷阱,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我们往里跳呢。葵是他们的第一目标,我可不想她出任何意外。”
正说话间,一个模糊的身影突然毫无征兆地朝龙峰横冲直撞而来,直将龙峰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待站直身形,龙峰想看清楚究竟是何许人,竟如此莽撞,但万头攒动、人潮跌宕,哪里还寻得着?
“刚才是谁撞的我?”龙峰寻不着人,只得问身边的蒂娜。
“谁撞你了?”蒂娜莫名问道。
“就刚才,你没看见?”龙峰问。
“刚才我在找葵,没注意,她好像跑的不见影儿了。”蒂娜一边踮起脚尖朝前方远眺,一边漫不经心答道。
龙峰无奈摇头,却觉得手中仿佛有东西,于是摊开手一看,果然多了一张纸条。
“哎,蒂娜,你看,刚才那个谁,他给我塞了张纸条。”龙峰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全然没注意到蒂娜说葵已经跑得不见影子了。
龙峰一面说,一面又踮起脚,妄图再寻一寻刚才撞了自己的人,仍然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