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什么是距离?10米,5米,3米,哪怕是1米,那都是距离。距离没有大小,没有多少,它只是心与心的隔阂,所以,唯有情,才能拉近甚至消除。

 他,是一个有四个儿子的农人。

 参军回来后,四兄弟全都进了城找工作赚钱,留下他和一只大黄犬在家。没有抱怨,没有自怨自艾,只是眼里多了悲伤,少了光彩。

 他每天和它一起吃饭、一起下田、一起喂鸡、一起放鹅,在空无一人的田野里静静地望着远方。他对着它倾诉心事,它静静地聆听,发出“呜呜”的闷响。那时候的他们,是彼此的伙伴,是心灵的朋友,是互相依靠、陪伴的家人。

 不久,大黄犬死了,他把它埋在了这片田野里。然后,静静地坐了一天。第二日,他还是像以往那样生活,只是眼睛里又添了几分伤感,因为不能倾诉,没了陪伴。

 后来,四兄弟在城里落了脚,有了钱。那年过节,便都风风火火地回了家,看到了他。却发现他有了白发,长了皱纹,可他的眼里有了光彩。他说:“回来啦。”

 四兄弟为他盖了新房,添了新衣,装了水管,还带来了好多他从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儿,像电视,电冰箱,还教会他用手机打电话。除夕夜,四兄弟和他一起吃了分别了这么多年的第一次团圆饭,边吃边开开心心地说他们在城里打工的趣事儿,感慨他们生活的不易,难过地道出几年不见的思念。他虽然一句也插不进去,却认真地听着,分享着他们的快乐,悄悄地替他们难过。饭后,四兄弟在新房门前放了烟花,“噼噼啪啪”的声音使这片冷寂的天空有了色彩。他笑了,五颜六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春节过后,四兄弟全都急急忙忙地赶回城里去了。原本热闹的屋子又冷清了下来。他就盼着春节快来呀!原本空洞的心被填满了,他站在田野上,看着远方,眼里盈满了笑。

 几年后,老大娶了老婆,有了孩子,他听见孩子们咿咿呀呀地叫他爷爷,从心里喜欢他的孙儿,便把他们都留下了。屋子又热闹起来了,孩子玩闹的笑声充满了空阔的房子,看着孩子们长大,帮他干活,洗衣,做饭。他笑了,欣慰地笑。

 再后来,老二,老三,老幺都成家了。逢年过节,一家几口都往家里赶。一大家族的人可是真正在一起了。他又笑了,笑得合不拢嘴,笑得皱纹都连在一起了。

 “爷爷为什么笑啊?”小女娃奇怪地问爸爸。

 “因为爷爷开心啊,爷爷喜欢你。”小女娃便笑了,爸爸也笑了;他笑了,一家子便都笑了。

   不久,他去世了。

 下葬那天,小女娃虎头虎脑地钻出来,趴在他的床边,看着他说:“爸爸,你们为什么都在围着爷爷哭?爷爷很开心呢!看!连睡觉都在笑呢!”

 他,就是我的爷爷;那四兄弟,便是我的大伯,二伯,四伯和我的爸爸。我,却从没见过我爷爷,因为学习,因为比赛的原因,我没有回过家乡,一次都没有。可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老人慈祥的笑脸。

 后来,爸爸告诉我,爷爷的遗书上只写了一句话,“常回家看看,虽然家离你们很远。”我们都哭了,也全都懂了。

 到底,为什么会产生距离?又是谁,制造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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