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某处群山之中,垂直电梯极速下降。红色LED停住:B12。雷景云习惯性的正了正军帽,大步流星走出了电梯。特种钢材与混凝土构建的地下工事核弹避难级别,建造时间未知,隶属单位未知。幽暗的大厅内蓝色数据机组信号灯闪烁,阶梯环形办公区键盘敲击声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圆形穹顶的墙面上几张硕大的电子屏幕上数据流转,正中是一张经纬线密布的军事地图。图上流星一般的从祖国各地向内或向外发散。
雷景云来到电子屏下方的一张办公桌前,收腹挺胸右掌齐眉,啪的一声一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首长!”
桌前伏案审阅文件的中年人抬起头来,透过镜片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合上文件,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不足天命之年已是两鬓斑白。
“讲。”
雷景云双手递过文件,臂章上隐隐显出一把利剑。
“首长,刚刚卫星在EW04-1地区截获一组加密信号,无法破解。”
中年人闻言顿了顿,带上眼镜扫了一眼文件,“破解:失败;加密:军事级,无法定位。”
雷景云面露难色,“首长,对方使用的技术非常的先进,超级计算机破译要计算两年以上。”
“有点意思,继续监控,尽快定位到信号的确切位置。”
海淀区某幼儿园外白色的栅栏门内,一群头戴黄色小帽左摇右摆的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正在整队。门口的家长已“人山人海”的等在门口。谁都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的车里坐着两个长得一样的人。李昇下车向马路对面走去,自己工作的原因,平时大多都是丽安来接孩子,他要珍惜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光。老李把车窗摇下一半,这对他来说也是为数不多的场景,晶晶就乖巧的跟在老师的身旁,红扑扑的小脸蛋像一朵盛开的小花,从老师身后探出来向着李昇用力的挥手,老李则呆呆地坐在车后排。
晶晶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老李和晶晶打招呼,晶晶看到了,但故意会避开老李的视线,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一路上晶晶都在讲学校发生的事情,老李在后边默默地听着,童言无忌,不免说道学校有喜欢欺负孩子的孩子王。
“晶晶,爸爸跟你讲,如果有小朋友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有爸爸给你撑腰,不要怕。”李昇开着车一脸正经的说道。
“孩子这么小,用暴力解决问题,怎么能这么教育孩子?晶晶别听你爸瞎说。有事情要找老师,知不知道。”坐在后排的老李终于忍不住了嗔怒道:“一定要学会先保护好自己。”老李的声音吸引了晶晶的目光,但内心的畏惧让他的眼神赶紧避开了这个像极了自己爸爸的人,因为在晶晶的心里,这个人是带来死亡的人。
“晶晶回来啦?”晶晶放下书包一溜烟跑进厨房。
“妈妈,今天吃油焖大虾吗?”
“小馋猫就知道吃大虾,今天在幼儿园有没有好好表现啊?”
“有啊,我今天特变乖。”
“真的吗?”说着李昇也换好衣服钻进厨房“他呀,班里的坏同学欺负人,他还伸张正义来着。”
“啊?”丽安立马停下了手里的活:“晶晶,打架了?”
“没有,拉架来着。我去接她老师还表扬他来着,回来的路上一直在说这事儿。”说完李昇斜眼瞄了一下晶晶,晶晶有些害羞。
“是吗?我们晶晶长大了呢,大虾马上就做好了,奖励给长大了的晶晶。”
这时一个电话响起,李昇接到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
“假期提前结束了,丽安,实在对不起,部队有任务。”李昇还想说什么,丽安则好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解开围裙,洗了手,向卧室走去,帮李昇收拾行李。
“好,我知道了,要保密。”
说着李昇走到晶晶身边蹲了下来。
“晶晶,你明天的生日,爸爸不能陪你了,下次回来爸爸给你带康达姆机器人,你一定要听妈妈话,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一定要保护好妈妈,明白吗?”
晶晶嘟着嘴,低着头,眼神里充满不舍,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只是点点头,这也是李昇喜欢他的一点。
老李跟着李昇下楼,老李看了看表八点五十。
“今天我先住对面的宾馆,再住家里不方便。还有五分钟车就来了,能再抽根烟。”说完老李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根递给李昇,又帮他点上。
他怎么知道还有五分钟?李昇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不足为奇,但越是这样,越让他心里感到不自在,看着自己家窗外的灯光还有些依依不舍。
“我走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先找个地方住,我还有一些我要做的事,当然了,我会尽力帮你保护好老婆和孩子,放心吧。”
“恩。”李昇吸了口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昇,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李昇摇摇头:“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是吗?”
老李点点头,沉思了片刻。
“这次任务,比较危险,但是有机会挽救晶晶和丽安,把握好这次机会。”说完老李又吸了一口,紧接着老李说道:“但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也是历经战场考验的……”
没等小李说完,老李把烟头仍在地上,看了看表八点五十四。
“车快到了,记住,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成为另外一个人。”言罢便向楼道内走去,这时一辆军用吉普顺着小区大门开了进来,正停在李昇面前,楼道内的老李看着这一切。
北京郊区某军用机场,负责夜间巡逻的战机起起落落,汽车直接通过机场货运通道开进机场,只有一架直升机在停机坪上等着李昇的到来,司机把车停到直升机旁边。
“上飞机吧。”
李昇赶紧拿起自己的背包下了车,飞机的后排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李昇加快了脚步,坐了上去。
“老连长……”
还没等李昇说完,那人看看表便打断了他:“小李,你迟到了。”
“老连长,路上堵车,北京的交通您是了解的……”
“这是你迟到的理由吗?”那人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不是!”李昇也变得恭敬起来。
“哈哈。”那人突然露出了笑脸,然后他拍拍驾驶员的肩膀:“咱们赶紧出发吧。”
“不要这么严肃嘛,跟你开个玩笑。放松,放松。”
“当年新兵连的时候,您就把我们整惨了,现在不听话不行啊。”
“哈哈哈,那你们后来一个个都成了人才,不都得感谢我?”
“这倒是……”李昇挠挠头。在自己的老领导面前自己永远是个新兵。
“这次是什么任务啊?老连长。”
“到那你就知道了。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个任务是我的一个老部下负责的,他爸爸是我的战友,正好挑中了你,我又是你的老领导,所以啊,咱们一起去。”
“那他现在在哪呢?”
“他已经去了。”说着飞机缓缓上升:“路上还远,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我不困。”
“哈哈哈,还是那个犟脾气。”
作为一名军人,李昇执行任务的时候精神总是高度集中的,尤其是紧急任务,毕竟大家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这几天的经历实在是太过神奇,让李昇有些不知所措。完全的成为另一个人,便能保护自己,可丽安他们怎么办……
那天遇到跟踪我们的人是谁?老李没有留下一点儿线索,他会不会对任务产生影响。想到这些李昇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直升飞机飞了不久,便转到了一架运输机上,看来是要飞一段时间了,也许是最近思想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刚上飞机不久他渐渐的失去意识,沉入睡眠的怀抱。
李昇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丽安还曾抱怨过他睡的太快,没能好好感受夫妻之间的温存。但今天他做了一个梦——
仲夏临近天黑的北京。
太阳刚刚好,只剩下落日的余晖,也不会让人感到沉闷。广场上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但并不拥挤,他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夕阳下的广场宁静又美好,像一幅山水画,眼前的景象让他觉得眼熟,只是妻子的短发变成了披肩长发,牵着的儿子又长高了一个头,从小萝卜丁变成小男子汉了。妻子拉着儿子的手,满脸藏不住的笑容对他说:“晶晶,告诉你个好消息。”
“啊?什么好消息。”
“爸爸明天就回来了。”
“真的吗?太好啦,我要把最新考试的成绩单给他看,爸爸一定会很高兴吧?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让爸爸给我买最新的游戏机。爸爸要回来喽!”
“真是个淘气鬼,就想着游戏机,走,先跟妈妈去买菜。”母子二人向超市走去。李昇看着这一幕,眼前好像被一层水雾遮住。大步跑向妻子,拍上妻子的肩膀。妻子转过头,面部的疑惑变成了惊讶,再又转换成了惊喜。
“昇!”
“爸爸!”
两个不同声音,喊着不同的称呼,语气里是一样的关心和惊喜,李昇紧紧地抱着丽安,手里拉着晶晶,幸福甜蜜。
突然画面一暗,眼前一片乌云密布,火光冲天。耳边传来哭喊声,嘶吼声和子弹的呼啸声,李昇很熟悉,这是战争的声音。倒地的建筑和被埋在废墟里人们,刚刚还是美好的画面,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满地的尸体,残肢和血液。血将地面和天空染成了红色,怀里的丽安和晶晶也消失不见,他慌乱地在废墟中找寻妻子和儿子的身影。有的人还在苟延残喘,有的人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有的人呆滞地跪在原地,有的人瘫软在那里哭泣,让沉睡的人醒来,祈求发生奇迹。
李昇漫无目的的搜索,抛开废墟的瓦砾,大声的呼唤妻子和儿子的名字。
“丽安!”
“晶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的双手已经被磨损的出血。仍旧没有发现妻子和儿子的身影,他心里仅存的希望一点一点的暗灭。他已经不清楚自己找了多久,自己的脑袋已经昏沉,肚子发出叫声,口干舌燥,依旧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李昇的精神已经快要临近崩溃点,却在一块石头下面听到了似乎是妻子的声音。
“昇……”
“丽安,丽安。”李昇绝望般疯狂嘶吼,却发不出多大的声音,他想搬开压住妻子的石头,却发现身体被一个无形的东西禁锢住,不让他救妻子和孩子,他使出全身力气想挣脱开也无济于事。
突然,石头和周围的一切向下塌陷,妻子和孩子也跟随一起坠入了无尽深渊。
“丽安,晶晶!”
这一次,李昇终于大声喊出来了。李昇猛的惊醒,身旁的战友也是一惊。
“怎么,做噩梦了?”老连长拍拍李昇的肩膀。
“没事儿,可能是这几天累了。”李昇强挤出一抹笑着说。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一摸额头全是汗。
窗外已是黑夜,却有月光皎洁。不知何时,地面上开始出现零零散散的灯光。飞机开始向前缓慢倾斜,似乎要降落了。
舱门打开,一股热风夹杂着海洋的味道扑面而来。李昇一行人上了一辆车,汽车行驶不一会就停了下来。眼前是一栋方形的建筑物,楼层不高,灯光灰暗。进楼之后,老连长和李昇被接引人带到一个会议室。
“齐司令,您来了。”一个穿着中国军装军人起身迎接,此人正是雷景云。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