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记忆中的父亲,是儿时伟岸的身躯,宽厚的肩膀;是成长过程中温暖的双手,关爱的目光;是现在佝偻的脊背,稀疏的白发。

我的父亲,出生于无比贫瘠的农村家庭。一贫如洗的家,身体羸弱且年岁渐长的双亲,家里嗷嗷待哺的兄弟姐妹,使得父亲过早地承受了成长的压力,扛起了家庭的重担。家里借钱断断续续地上了两年学,终于由于经济和生活原因,不得已地辍学了。

尽管怀念学校的时光,但是被迫退学的父亲没有一句怨言。放下书包的他,马上背上了犁耙,开始了工作的生涯。从此,他的生活就是与天地为友,与牛羊为伍。村里的人,习惯了看见村里个子最小的男孩,赶着牛,犁着地,背着弟妹,行走了田野里,菜地上。

可是尽管如此拼命努力,生活还是入不敷出。爷爷在一次政治纠纷中被打伤了,奶奶也由于日夜操劳生病躺在病床上,原本艰辛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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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享受童年的父亲,不得已被提前逼着走上了快速成熟的少年时光。16岁的父亲,挨家挨户借钱,磨破了嘴皮子,丢光了脸面,受尽了冷嘲热讽,终于半借半佘地凑足了开饭店的钱。天还没亮就起床采购食材,洗菜、切肉、洗盘子、清洁炉灶、打扫卫生、炒菜、炖汤、招呼客人,忙得不可开交。而且由于当年有华侨偶尔从台湾回来,深夜才到家乡,为了多赚一点钱,父亲一直营业到深夜2,3点,一天只睡2,3个小时更是家常便饭。

功夫不负有心人,凭借诚实、勤快、厚道、热情,父亲的饭店成为了当地小有名气的招牌,很多人慕名而来,父亲也终于赚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娶了贤惠的母亲,并有了我们三个兄妹。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我的叔叔和父亲的年龄差距比较大,当父亲的饭店生意顺风顺水的时候,叔叔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由于叔叔刚毕业,社会阅历不丰富,生活经验不足,开始注定会比较困难。对亲情至关看重的父亲,不愿意叔叔经历他那样辛苦的时光,于是与母亲商量了之后,把如日中天的饭店交给了叔叔,把我们三兄妹放在老家由祖母看管,与母亲来到到东莞闯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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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开头难。一无所有的父亲来到东莞,从打零工,睡地板开始,一边工作,一边寻找机会。坚持创业的父亲,志向并不在于一直为别人打工。终于,兜兜转转中,他发现了做雪糕的机会。他用积攒的钱买了雪糕机,嘉陵摩托车,开始挨家挨户推销雪糕的时光。父亲说,已经记不清受过了多少白眼,忍受了多少委屈;记不清在多少个炎夏寒冬穿梭在大街小巷,淋过多少雨,受过多少伤。依然是不分白天黑夜地工作,付出了常人所想象不到的努力。每一分钱,都浸透着汗水。

努力终有回报。在外创业刚开始的那几年,父亲赚到了不少钱,也给我们提供了非常好生活条件。当然,代价是,我们一年只能见到父亲一面。儿时的我,对父亲没什么印象,感觉非常陌生,甚至有点害怕。

时间转眼到了我上高中的时候。由于与父亲的接触非常少,聊天的机会也很少,我们之间存在着清晰的隔膜,有一种相对无言的尴尬。可是,从高二开始,父亲每周都会给我打1-2次电话。开始是聊聊学校生活、学习情况、或者硬着头皮找话讲;渐渐地熟悉了之后,才开始说起我的压力、和对未来的构想。父亲从不给我任何的学习和心理压力。他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 凡事只要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不负这一天,对得起自己就好,就没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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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是小说。我并没有出乎意料地考上非常出名的大学。但是父亲从不会把他的主观意愿强加给我,还是支持让我按照自己的意愿成长。

大学离家远,每次寒暑假才能回家看望父母。那个时候,家里的生意已经远不如以前了,甚至偶尔还会亏本,生活压力很大。每次看到父亲,都能发现他头上新长了很多白发,脸上也新添了很多皱纹,辛苦生活的痕迹在他的脸上越加明显。

大家都说,我的两个哥哥已经参加工作,本来父亲已经不需要那么辛苦地奋斗了,可是为了我,他不得已地延迟了他的退休时间。大学4年,十多万的费用,就是靠着父亲辛苦地工作一点点地赚来的。

他自己生活非常节省,可是经常叮嘱我吃穿用度上面都不要输给班上的同学;他说他没读多少书,吃了很多没文化的苦,希望我能努力学习,不要重蹈他的覆辙;他说由于时代和家庭的原因,他不得已从事艰辛的苦力活,所以希望我能有权利主动选择自己想要的、轻松的工作。

现在我已毕业参加工作好几年了,父亲也不再需要那么拼命地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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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我没能成为传说中的邻居家孩子;很抱歉,我还不够优秀,不能为您提供很好的经济条件。

很感恩,您用您的言传身教培养了我正确的三观;很感恩,从您身上我学到了非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

很感动,您在我人生的道路上教会了那么多;很感动,您让我少走了很多的弯路。

我爱您,父亲。愿您照顾好自己,心情愉悦,身体安康。

- 最爱您的女儿,写于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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