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公的父亲是个中医,方圆百里小有名气,相传有妇女生孩子难产,必请他出急诊,他按一个穴位扎上一针,就救下两条命。
那是战火纷飞,饥寒交迫的四十年代。外公没有在家习医,算是弃医从军吧。
外公参加过抗战,打日本,之后参加内战,打国民党。外公是炊事兵,驻扎掌大勺,行军背大锅,战事紧了,大锅就顶头上做防弹盔甲。
外公奔赴抗战前线那会,大舅约莫2岁光景,乱世难活,这天村里又进了响马,外婆抱着大舅随村民一起仓皇出逃,在过一处沟壑时摔了一跤,不敢停歇,火速爬起,抱着孩子继续跑。终于跑到一处可藏身的地方,外婆这才发现自己怀里抱的是冬瓜,根本不是孩子。外婆瞬间瘫倒,嚎啕大哭。随行情绪稳定的叔伯们帮着去找,发现大舅正乖乖的趴在一片冬瓜秧里面,很小声对来寻他的人说,俺娘把我藏这里的。
外公复原回家那会,大舅都快成年了。
苦日子耗干了外婆身体,日子刚要好起来,外婆一病不起,我还没太记清她的模样,她就离开了我们。
我整个小学期间,所有的周末和寒暑假,都是在大舅家吃大舅妈做的饭,或是陪外公在他的菜地瓜园。
生命终有时。外公离开了我们,大舅离开了我们,大舅妈也离开了我们。
有个电影的台词说,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此文,是为永不忘却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