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寒风里的攀登者
作者：萨日娜拉格·王雅杰
九点四十五分的晨光，总带着霜降后的朦胧，像一层薄纱蒙住窗棂。我还陷在暖被的梦里，窗外却闯来“嗡嗡嗡”的震动——不是风声的嘶吼，是升降机攀援的低鸣。
我掀开窗纱时，心猛地揪紧。北疆的风早裹着冰碴，能割透棉衣，可他们身上的工装那样单薄，站在二十层高空的铁架上，像两片被风攥住的叶子。一个操着河南口音哼着小调，一个把四川方言揉进喘息，那声音哪里是聒噪，分明是踩着恐惧往上走的胆量，每一声都砸在钢筋水泥上。
他们该是哪家的儿子？揣着乡音往远方闯；该是哪家的父亲？把牵挂缝进衣领里；又或是哪家的夫君？等着年底攥紧工钱，买张车票往家赶。累了就蹲在脚手架上，呼噜噜吞一碗热面，热气裹着寒气咽下去，所有艰苦就跟着暖了胃。
吃饱了，又跟着升降机往上走。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醒了——这人间哪有什么安稳的梦，不过是有人在寒风里替我们把日子扛起来，等年底揣着血汗钱回家，才能把团圆的灯点亮。而明年的工地上，又会有新的星空，等着他们用脚步去丈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