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
文│摩西姐姐
小晴在外婆家过了半个月的悠闲生活以后，决定还是回广州店里帮忙。
在准备回广州的前两天，她想带上外婆一起去镇上转转。外婆年事已高，视力和听力都不方便，平时都没走远，只在家附近转悠着。趁着这次她有空，让她有机会去走一走。
这天她早早的就起床准备了，外婆习惯早起，她就早起陪着去逛街。可是，小晴起床很久了也没见外婆起来，她有些㤞异，于是进到外婆房间，发现她仍在睡觉，只好走出屋外继续等待。
她从村里转了一圈回来，已是上午10点多，回到家看到外婆还没起来，她觉得有些奇怪。舅舅说进去看到还在睡觉，就没有吵醒。小晴认为不对劲，走到床前将外婆摇醒。
伍爱玲微微的睁开眼睛，本就不大的双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倦惫的看向床前的小晴：“你起来啦？我有些没力气，再睡会。”
小晴看到外婆精神不对，赶紧走到外面倒了杯水进来，扶外婆坐起喝了一点，并问她要不要吃点早餐再睡。外婆艰难的坐起来，喝了两口水摇摇头说。：“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只想睡觉。”
从外婆房间出来，她赶紧叫舅舅去请医生来，觉得外婆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自己也跑到厨房去给外婆煮粥。
医生很快被带来了，他全部查看了一遍说：“没有什么大问题，有些心力衰竭，是这个年龄老人的正常情况。一会给她打点吊针，进点补液会好转一些。”
粥煮好后，伍爱玲也只吃了几口，医生开始给她输液，打的是氨基酸一类的营养液。小晴一整天都在床边照顾着，一刻也不敢走开。一会端杯水来，一会拿个扭干的热毛巾。
实在没什么可做的，她就在床边转着圈圈，根本没有耐心坐下来安静的等着。她希望看到外婆马上能像之前一样精神抖擞的下地干活。
伍爱玲在床上躺了三天，小晴衣不解带的在床边照顾了三天。舅舅舅妈劝她去休息，她也不肯，累了就趴在外婆床边打个盹。
刚开始，外婆还能起来上个厕所，到了第三天，她连上厕所也没力气起来了。舅舅舅妈只能打电话给所有的亲戚，亲戚邻居一个个的来探望，每个人都要走过来慰问上几句。本就精神不佳的伍爱玲，应付了几个后，更是觉得劳累。
小晴看在眼里非常心疼，但她知道每个人都是对外婆的关心，也都希望她能好起来，所以不敢阻难，舅舅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外婆躺了一周了，前面几天有人来，她还能说上几句话，慢慢的，连和人说话她都非常费力了。母亲和姨妈也都回来了，她们非让小晴晚上回去睡觉，大家轮流照看。小晴不安的睡上几小时又会匆忙去看外婆的情形。
舅舅和姨父已经在着手准备后事了，家里每天都人来人往，小晴一个人跑到村后的小山上去了。
她来到山中的一条小溪边，看着那小小渠沟里，清澈的水底有一群小虫子和几只小虾在游动。以前她是最喜欢看它们蹦跳的了，一看可以看半天。但是现在她觉得非常烦闷，看着这些小生命也觉得十分的碍眼。她拿起旁边的小石子一个一个的朝它们扔过去，激得那些虫虾到处乱窜。
烦闷的小晴走到溪边的一颗大树下坐着，那里有一块大石头，是小时候外婆特意从别的地方搬来给她坐的。那时候村里还没有自来水，也没有一口像样的水井。这条溪里的水比现在要多很多，每年也会有村民将溪底的於泥清走。外婆每天都会拿着衣服到这边来洗，当外婆洗衣服时，小晴就坐在这个石头上看着。
小晴用手抚摸着冰凉的石头表面，眼泪早已浸湿了她的衣襟。回想着小时候和外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是这个世界上给她关爱最多的人。医生说，她已经不可能再起得来床了，可能这样躺着的时间也不会很多了。如果外婆走了，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再也没有人给她关爱了。
小晴想留住外婆，哪怕让她付出所有的一切都行。但是，实际上她什么也做不了。前面几天，她还能时时守着外婆，还能替她端茶倒水。可是这几天，她连这样的机会也变得很少了，其他亲人也都陆续回来，每个人都希望多陪外婆一些时间。她只能一个人偷偷躲到这个和外婆有着回忆的地方来。
在床上躺了十三天后，伍爱玲安祥的走了。当时小晴正一个人走到屋外的菜园子里，回忆着和外婆一起摘菜的时光，屋里是舅妈和大姨在照顾着。
突然听到一阵哭声，她心头一紧，撒腿就往屋里跑，来到床前，外婆都没有睁开眼看她最后一眼。
她悟着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滴落到手臂，然后滑落到衣襟，到裤子，到冰冷的地板上……
屋子里哭声一片，小晴站在那，喉咙里只有一阵阵沙哑的抽泣声，全身不断的擅抖。进进出出的人们已经慢慢的隔离到她的世界之外，在她的眼里，只剩下静静躺在床上的外婆。
一阵震天的鼓乐声将小晴吵醒了。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嘈杂的人声和独有的鼓乐声，让她想到了刚刚过世的外婆。泪水又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急忙跑下楼，来到外婆房间，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床上已没有了外婆的踪影。一阵恐慌袭上心头，她转头跑向屋外鼓乐响起的地方。只见那里搭起了一个红色的大帐篷，大篷下放满了宴席的桌椅，鼓乐手正在大篷的一角卖力的吹打着。
帐篷正对着老房子的大堂搭建着，大堂的正中央摆着祭台，上面摆放着各种供品，香烛在熊熊燃烧着。小晴知道，外婆已经不在了，她的身驱也被化为灰烬正摆放在那里，就在她刚才睡着的那些时间里。她到底是睡了多久，怎么连送外婆的最后一程都没能赶上？她恨自己的无用，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居然晕倒了。
小晴没有走进堂内，只是无声的走开了。她来到村里每一个曾经和外婆一起呆过的地方，想再次寻找她的身影，她的气息……
三天后，吵闹了几天的家里终于安静下来，外婆的骨灰也安然入土，邻居和亲朋陆续离开了。只有最亲近的几个家人还在收拾，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和落寞。没有任何交流，只是默默的收捡着杂乱的屋子。
外婆不在了，小晴无心久留，一切收拾停当后，她就跟随父亲一起回到了广州。重新回归到原来的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