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第一轮降温的时候,一夜间街上都是裹着羽绒服的人,乍一看像米其林轮胎广告牌上那个胖成一节节的吉祥物跑满了一条街。
我实在无法适应突然就从夏季入冬了,依旧每天走进门口的小铺子:“老板一瓶冰可乐。”
坐店的时常是个老爷爷,裹在黑棉衣里。以我每天出现一次的频率,他肯定已经认得我,但在我光顾了十余次以后依然没有缓过劲儿来。每次我要冰可乐,他一边掀开冰箱上的保温垫,一边小心翼翼的又问一遍:“冰的?”
我点点头。他摇摇头。
为了督促自己少喝可乐,买了个保温杯。亮红色的漆面,光鲜亮丽像个惹眼的漂亮姑娘,好看呀,拿着就不愿撒手,从此沉迷喝热水无法自拔。
酷暑天气贪图大口灌冰可乐的感觉,嗤的一声拧开盖,闷下三大口,从上而下的逐渐凉快起来,沿途的每个细胞都要冒起甜味儿气泡,停不了的,总忍不住要偷偷喝下一口,不留神瓶子就见底了。
而热水饮得习惯了,也是成瘾的,略微烫口的尤其。冷天总要满一保温瓶的水带在身边,倒进去什么温度,喝的时候便是什么温度,只能吸溜吸溜的喝,是不敢大口猛灌的。
温水喝起来倒不觉得解瘾,热水就不了,略微烫些又不太甚的,入口仅是温热,却在喉口咽下的一瞬有滚烫的触感,刺刺的,热气一路冲进胃底,全身上下就暖和起来。在咽喉滑下去时轻微的烫热和温暖的后劲,是令人着迷的。明明是毫无味道的白水,倒喝出了细呷细品的架势,一口口下肚去,反而越喝越渴。后来听闻对食道不益,只好勉强掺多一些凉水进去。
用敞口杯喝热水又是一番风味了,白色的水汽丝丝缕缕散不尽,勺子搅打出漩涡,热气腾腾地,可以抱着杯子取暖。烧水也很有趣,宿舍只有饮水机,打开加热开关就咕嘟咕嘟响,是炖煮的声音,让人生生脑补出一锅酥烂的土豆牛肉来。用水壶烧水有时会有啸音,水太满的话,临沸腾的时会把壶盖都掀起来。
阴天冷雨的,细细簌簌落了整体。探头看见远处一座老砖房顶上袅袅冒了好一会白汽,看不清是粗短烟囱还是一座新砌的红泥火炉,我盯着那烟气,居然脑补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
冬日好呀,来饮热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