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变成了她脚下的云朵

这几天正在读郑渊洁的《郑渊洁家庭教育课》那本书,说实话,我很羡慕老郑同志的孩子。

我是替我的女儿羡慕老郑的孩子。虽然我在教育孩子上得到过来自亲朋好友的一点点表扬,虽然孩子们通常都会拿我当朋友一样喜欢而不是当大人,但我自己清楚我和女儿经历的每一秒,我知道我并不能常常理想。

我觉得我对孩子远远没有老郑那么宽容。想到这一点,我觉得委屈了她,就像残害了小树苗。又羞愧,又冷汗阵阵。


所以我想,首先要摆正姿态,我试着学习“以孩子为老师”。

虽然我们常常会觉得孩子全局观不足,自制力有限,等等,但这些后天习得的东西本来就是成年人的优势,拿自己的优势去比孩子的劣势,大人应该感觉害臊。

而孩子的优势是想象力,和足够天真。

其实成年人都看得见孩子的想象力,但是成人被挡住了。一来,成年人对孩子的想象力通常有一个“成年人世界里想象力”的预设,成年人带着这幅有色眼镜,欣赏不动孩子的想象力。二来,对孩子的想象力,成人通常能在十个里面欣赏三个,其余七个就没了耐心,要么漠视冷处理,要么不耐烦。

设想一下,你要是一个糕点师,设计出别出心裁的蛋糕,十个里面有三个受欢迎,另外七个被嫌弃,关键每天这被惠顾的三个蛋糕还是随机的,选择标准总是在别人手里,有时看心情,你会是什么感觉?

毕加索说,他在二十岁时的画一句达到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大师级水平,可他到六十岁才画到五岁孩子的水平。


我希望自己永远别变成那种“无聊的大人”,或许在儿童瑜伽课堂上,在日常中,很多孩子乐意和我玩儿就是因为我没那么“大人”,但是和郑渊洁比起来,我觉得我还有不小差距。我有时候还是太像大人了,有时候太拿自己当回事,而不是拿孩子当回事。

一边觉得汗颜,一边觉得欣喜,发现差距,行动起来,世界不就会更美好了么。

就算不跟郑渊洁比,单单是自省就能看出来,有时我们不知不觉就滑入了舒适地带,大人端着大人的样子,对一些事熟视无睹,对天真烂漫懒得珍惜,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别人做什么就做什么,微信文章说什么就信什么,这样是最轻松的。要求一个成人丢掉成人的习惯,去尊重无知顽童,去发现孩子们头脑中闪过的看上去粗糙原始的亮点,这其实很困难。就像累了一天还要和自己的葛优躺作斗争,就像和自己的各种习气作斗争。(就像写文章,用常用字,写短句子,就是在和习气做斗争,你发现了没?)


很少有人在获得知识的同时,保留住强烈的好奇心和想象力。


前天,端午节学校给每人发了一个香包。澄把香包挂在脖子上晃晃悠悠就回来了。得意的把香包递给我看。

我吃惊,“这么大的香包吗?”

她从脖子上取下那个成人拳头大小的香包,拆开来,发现里面只有最上层大拇指大小的一小包是药材,剩下圆鼓鼓的绝大部分都填充着丝绵。

我的第一反应是丝绵化学制品没啥用,直接扔掉得了。但澄却欢呼一声,欣喜的把香包外壳和小包药材往桌上一扔,捧着那堆化纤的丝绵,冲进了客厅中央。

本能的想阻止,话到嘴边,忍了回去。我忍住心里对化学物品的排斥,抑制住冲过去捞起那堆化纤制品,强迫她丢掉的冲动。坐下来,远远的看着她。

小澄把丝绵撕成一小块一小坨,分散放着,一会儿跳过来,一会儿跳过去,嘴里嘟嘟囔囔,念念有词,说个没停,但是我们什么都听不见。

隔会儿她忽然纵身一跳,身子一扭,大叫,啊,我踩到云上扭了脚啦!

我跟她一起笑,“踩到云上那应该从云上摔下来了吧?”

她继续笑着,“对啊,就是摔下来,然后扭到脚了!”

我老老实实的记着“以孩子为老师”的宗旨,虚心请教,“你能告诉我你刚才在玩什么游戏嘛?”

澄撇我一眼,一脸的看不上,“我刚才玩了好几轮,你问的是哪一个呀?”

还好几轮,怕不是吹吧?我心里是不太相信的,于是我随口说,“嗯,第四个吧。”

大人总是高估了孩子的“成年力”,而低估了孩子天真纯然的“想象力”。

事实是,这十多分钟里,关于这一地的丝绵线团碎渣,她确实自己跟自己编了四个故事,自己在故事里面表演情节。其中第四个是所有的丝绵都是云朵,她能飞起来,从一朵云跳到另一朵云。

在她看来,这一地的碎渣太新鲜好玩了,香包远远赶不上。虽然一天以后,丝绵碎渣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也不见她想的起来。

哦,对了,截止昨天晚上,她的心头之爱又变成了外婆做的五个小香包。红色丝巾布做的,爱心形状,里面是艾草,五个串起来,一二三四五。对它们的排列次序澄有她自己严格的规则,我只能隐约听明白是按照表面图案花纹的什么“你不懂的”的神秘规则来排列的。

她把这五个小香包并排放在床的正中间,满眼爱怜的盯着它们,自己缩在床右边的一小溜地方,小心翼翼的躺下,最后才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郑渊洁说,他在皮皮鲁课堂里,规定所有孩子管他叫郑同学,他管所有孩子叫张老师李老师。 

我看方法挺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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