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你可曾记起,当年长安十里,你与她策马共骑,新丰小楼听新戏 。你琴起,她舞曲,残砖碎瓦是当年的楼阁台席,枯骨尸山是当年的京华美姬。方天干戈画戟,马嵬坡下埋得有何止是一个杨贵妃。就像在那场通天浩劫里,死在长安的又何止她一个七秀弟子。死守城门的又岂会只有他一个弹琴门之人。
她说“让我跟你走吧,我一定会帮到你的。”没有哀求他不要离开,因为她心明白他的长歌门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他和那些文人墨客的宿命。一个盛世吟咏,乱世着甲的宿命。“家国有难,我又怎么可以袖手不理,你师父不也说过——虽是女儿身,但也要尽一个大唐臣子所需要的义务,更不要让别人看低了我们七秀坊。不也是是这个道理吗?”回答他的只有无言的沉默,和呜咽的穿堂风,好像孩子的哭声。轻轻揽过她小巧的肩膀,她也没有反抗,任他握着自己白玉似的小手,头枕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没有哭。
“秀儿不用怕~沙场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别脏了手。乖乖待在城里,给将士们治伤。”说着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她慢慢低下了头,目光缓缓的移到手中紧握的舞扇上“那……你答应我,要……活着回来。”粉红的绸衣在夜风里荡开涟漪。“嗯,我答应你,活着回来。”那是从未有过坚定。
“我想听你弹只曲子,好吗。”
“当然好,那你想听什么呢。”
“我想听……那就悲画扇吧。”
清韵优雅,琴音叮咚。她开口唱到“人世间有你相伴就好,菱花镜为来谁红妆,把酒言欢聚散有事一场……为你平天下,莫失莫忘~”
“师父,那……后来呢……。”一个粉衣小丫头双手支着下巴问到。
“后来……那个七秀第子死在了东都洛阳,有一个天策把她的遗物带给了死守长安的那个长歌,那时他已经看不见了……”清韵优雅,琴音叮咚。“徒儿,为师再教你一曲子吧”
“好啊~学那一首啊。”
“那……就悲画扇吧。”“嗯!一定认真学习”
人生百年,你为何弃我而去,徒留我双眼无光,天地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