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袷衣

原本樱花飘落地委屈的四月里,想象着雨祭绵延不绝足够让每个行路人不愿收起心疼雨伞的画面,心中不禁打了个寒噤。每当回忆岁月冗长到让校园的长青树都褪去丰腴面容的日子,惶恐不安地抬起头看着窗外树上惊厥而立的飞鸟,自己才察觉到,四月不知不觉走了一半。

    四月初开。

    天气无故地转晴。此去今年,“清明时节雨纷纷”从前的清明都是雨水沐城,每年的这个时候不忘对着踏青扫墓的亲人切耳提醒带好雨具,然而今年让早已循规蹈矩的人摸不清头脑,大把慵懒的阳光明媚到了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每个人心里。天空蔚蓝晢白,空旷浩远的穹顶下,人们纷纷拖着在梅雨季节里几近发霉的身子行走在四月初。我和周围行人一同无恙,毕竟阴雨天辜负了太多欣赏自然的时间后,得到一点好天气的关怀,心渐渐舒坦了许多。街衢旁香樟愈见茂盛,如现代诗人篇章中所描写的一般,蓊蓊郁郁却又不失气节。记得前不久的清晨,每一棵香樟树下都铺满了被雨水打重的叶子,行人走在上面,吧嗒吧嗒地声响粘着路人失落的心消失在四月前的月份,无影无踪;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四月伊始,潮湿的心情被微微的蒸干升腾,无论是大街还是小巷,路上积聚久的水洼小了许多,也少了许多。囚绿记中的绿色是天然的,四月里的每一天所见所听闻所感也一样,仿佛一望便可以看到对岸,只是还没有船和木桨,孤零地站在岸旁极目眺望岸旁的生命。有时心事泛滥地空想:四月这个简单的季节,开始联袂这春夏交替,大多数这个时候,不善查觉世态冷暖的人们习惯悄无声息地披上四月的袷衣平凡着生活,日历撕下的数字越来越大,心情除了和季节悲伤的日子交集再无多余的触角。

    四月很好.至少我知道 ,只是知道的人少。即使在这个雨下得可以很大很落魄的年月中,依旧能够收到远方亲人拾起寄来的袷衣;能够认识近在咫尺颔首低眉常笑的你;能够摘下心愿已久不吝芬芳的樱花。

    四月初你已打来了第三个电话,每次都努力加快语速在电话中向我嘘寒问暖,然而每次我都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想早点结束这段可能五分钟都不到的通话,电话快结束的时候我都能隐隐听见你那传来的欷歔声,然后你便立刻挂掉了电话,那个时候我知道夜空上遮掩的月亮冷寂到冰点。这些年亲人裹挟的温情太多,有时候满盛到自己都不知道后生如何报答。人常说温情如烈酒,抿的越久酒的味道越烈,得到的感受并不是一时的畅快与暖心,可能只是下半生回忆起的辛酸与沉重。翌日,袷衣寄来了,还是习惯叠成长条形的样子,洗得雪白雪白的。你常说:“衣物整齐洁净了,一个人也就精神了。”我把袷衣抱在怀里,大哭了一场,四月的衣裳虽然单薄,但装满了亲人一刻不止的关怀思念,白鹭飞过一户户农家,声嘶力竭地呼唤着远方的湖泊。

    四月旬。

    我努力把自己变成一个孩子,只是遇见你之后,再无决心逆着生活铺好的路径走。过去对着应接不暇的女孩子都是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那时候没想过阅历大量爱情小说里邂逅女主角的场景,只知道女孩们都一样脆弱,或许哪天冲动在东边栽一朵小花送给她,她便会感动得如同盘古开天地般挥泪涕飞,无奈不知路径的我们,便在青春路上,就算遇上迷茫的荒野,都不舍微笑的熏风。就这样,四月网下了你在我的季节里,没有连月续日的信封,只有那天突如其来的感动。四月的袷衣换了又换,四季翩然走过后却也只爱过去精心裁剪的那几件。

    简嫃的《四月裂帛》中写道:渐渐湿润的四月空气,除了水汽,蕴含着无限的对未来密码破译的担忧。四月历经的人枕着不同的故事夜寐,夜晚深的时候想起白天静的时候,明黯的事也就一点一点地被四月盛开的繁花抽绎,不知端由,无处寻终。

    四月,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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