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腿突然酸疼,以至于行动都不太自如。她说,这几天天太热,脱了一件厚裤子,再加上今天早上贪凉,在大门口窜风的地方待了一会,老毛病又犯了。看她步履蹒跚,吃力地一小步一小步的挪,我十分的心疼。
我让母亲躺下来,想给她揉一揉,看能不能缓解一下她的疼痛。母亲刚开始不肯,说老毛病了,过几天就好,我强把她拉在炕边躺下,用手摁在了她指的部位,就在我的手,触到母亲身体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被深深的刺了一下。母亲的身体,是这样的瘦弱,瘦得我几乎不敢使上一点力气,我小心翼翼轻轻地揉搓着,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和母亲这样的亲密接触了,以至于我根本不知道,她如此的虚弱。生弟弟那年冬天,天太冷,母亲受凉落了病根,几十年过去了,她一直忍受着这种病痛,年幼时我们不懂,再大一点,也只知道,母亲腿疼不能受凉,可从未想过要带她去看看医生。甚至,我现在都到了中年,也从来没想过,母亲的腿疼有什么不正常,我们都习惯了,她的疼痛。
母亲心疼我,揉的太累,连连说,好了好了,不用揉了,她已经不疼了。她那里知道,我真的很想卖力地,再卖力点,给她一直这么揉下去,揉下去!
我提议,给母亲全身按一下,她说不用,我坚持轻轻地,给她把腿捏了捏,母亲的身体,就像婴儿般弱小,我不得不小心,再小心地,生怕把她弄疼了。
在我心目中,从来没有觉得母亲,像现在这样需要呵护。小时候,我们理所当然地享受她的庇护,吃喝拉撒,包括生活中的所有琐碎。以至于我们的孩子也大了,我也在家扮演起了母亲的角色,可每当回到母亲身边,我依旧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母亲照例忙前忙后,张罗着我爱吃的种种,每天和父亲琢磨着,怎么让我住的更舒服,吃的更稀奇。平素里她和父亲,嫌麻烦不愿意做的事情,在我回来之后她瘦小的身影,始终忙碌着。
我不敢想象,有一天,这个瘦小的身影,变的更加虚弱,或者,倒下了,再也不能支撑起来……而我却远在千里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就生疼,眼泪背转身,忍不住又流下来……
都说养儿女为防老,我除了让父母操碎了心,给不了他们什么,每年陪他们的时间,也就这么几天,可就这几天的时间,我已经在盘算着,回家的时间了。我不忍和母亲说,不忍看到她的恋恋不舍。
第二天早上起来,母亲又开始忙碌了,她稍微好点的时候,根本就忘了自己的疼痛,可我的心又开始疼,我深爱的母亲,让我拿什么爱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