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刚洗过四只碗、三个盘、三双筷子、三个勺子、一口蒸锅、一口炒锅,顺带擦拭灶台、桌面等,厨房地板被我弄湿了,水渍在鞋子的碾压下,留下未全的纹路。想起,地板三天没扫,更别提拖。
早上七点叫女儿起床那会,已然注意到自己的头发又在她的房间肆意妄为和四处游荡。书房最少,主卧其次,从这点上初略看得出我活动的密集分布。
为什么书房反而最少,早起写作不是在书房完成的吗?
我们在靠近阳台的地方安置了一小方桌,原本是女儿的工作台,因为书房没网络,常被我霸占。为此,你没少说我。
说实话,真心希望自己呆在书房的时间能多点。那意味着,我将拥有更多的读书、写作、开发课程的时间。
九点十分,我决定扫地拖地。去阳台取扫把时,穿过客厅,你和女儿在客厅“榻榻米”上讲故事。没留意讲到第几本,反正从离开饭桌,你们的阵地就转移到那。
计划中希望女儿九点半能上床,眼下你们还舍不得结束,我有些着急,忍不住提醒:“九点多了,去洗澡刷牙睡觉吧。”
“嗯,我跟女儿说好了,讲完这本就去。”你回答。
自从女儿上幼儿园,时间接近要上床睡觉的数值,而她连澡都还没洗,晚睡晚起迟早赶不上早餐等一连串负面情景就从我头皮冉冉升起,继而黑压压地压过来,我陷入焦躁。
今天也一样。
大脑启动漫无边际的驰骋模式:女儿拖沓全家晚睡,我四点起床也流于只是说说而已,事情又要推后堆积,压力一点点累积直至陡增……
“你就不能体贴一下我吗?我也工作了一天,下班接孩子,买菜做饭洗碗扫地拖地,明天还要四点早起。但是,这个点女儿还没洗澡。”
你抬头看着我,合上书,说:“女儿,快,去洗澡。”
我不开口一切好说,一开口就刹不住车:“早上叫女儿起床洗漱,送她上学,然后去接她,都是我的,我还要开发课程……工作环境变了,我只能利用早起那点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但是,你们现在还不洗澡……又要晚睡,又是晚醒,啥都做不成!”
头发恶作剧地缠绕在扫把头,我没好气地把它们踩拽下来。
“惨了惨了,情绪要崩溃了。”听到你一句,眼泪应声在眼眶里打起转。想到收拾失控后的场面太花时间,我提前把它强压回去。
女儿识相地提快速度,从客厅来到洗漱间,边脱衣服,衣服掉在我扫过的地上。
焦虑不安上升到愤怒,这会转化成委屈和失落,冲向大脑四肢的血液慢慢冷下来,然后一点点回到心脏,理性重新回归。
女儿的声音传来:“妈妈妈妈,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大声说刚才那些话……”我看到她光子身子站在走廊那里。
小家伙啥都明白。
“好,妈妈知道了。”我开始沉默。
好像灾后重建一样,每个人积极主动投入到各项工作。
女儿在“哧啦哧啦”的水声中洗漱身子,你在“叮咚叮咚”的敲打声中修理晒衣服升降器,我在“嗯啊嗯啊”的旋转拖把声里光亮地板。家里有些嘈杂,又有些安静。
十点钟十分,我们在女儿的房间会师。我进屋顺手关灯,侠女送的睡眠灯被我摆放在书桌上。
“哇~妈妈,那是牛奶吗?”女儿脆而甜的好奇声响起,人也从床上“咚”地爬起来。
“我晚上不小心把它喝了怎么办?”你接过话。
我一直不说话,其实心情早已微笑。
“打卡了吗,宝贝?”我躺下来前已经看过打卡清单,她忘记了。
“啊,忘记了。”女儿从床里面坐起来,下床在睡眠灯米黄的灯晕里逐一念。
“我早起了吗?我读书了吗?我写字了吗?我跳舞了吗?我早睡了吗?”
你下单了新的升降器,准备睡觉。女儿按照约定——爸爸要睡觉时让出位置——从我的左侧翻回右侧,期间爬过我身上时,粘住一小会,说:“妈妈,我是个小暖炉,专门暖你。”
“晚安,宝贝。”我说。
“晚安妈妈,晚安爸爸。”女儿说。
“晚安宝贝,晚安妈妈。”你说。
“晚安,爸爸。”我说。
你打开樊登读书会的《故事经济学》音频,手机放到书柜上,樊登的男中音透过书本木架子,更加低沉雄厚,迷糊中,想起睡前看到的那句“不是我多聪明,只是我和问题相处得比较久一点”。
晚安,我们仨;晚安,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