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年前回家,突然心血来潮的我为父母各买了一套床上用品,暗忖着他们数年来总是省吃俭用,不曾用过一套像样的床品,特想给二老一个惊喜。
那天,我手捧床品进得父亲幽暗的房间。环顾四周,房顶铺着一大块深蓝色接近黑色的布料,以收纳随时会从房顶坠落的秽物,以及堵住老鼠们嬉戏追逐的出口。后窗紧闭,前窗也只是略微开了点缝隙,好像生怕风和阳光多挤进来一点似的。
墙体斑驳,挂着些沾满灰尘的蜘蛛网。顺墙依次摆放着一张旧衣柜,上面放着一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黑白电视机(家里的新电视放在母亲房间里);挨床放的是一张泛白失却了本色的旧床头柜,最醒目的便是那张睡了长达十五年之久的老式木架床了。
02
那床长两米,宽一米五,三面竖着木架,四角竖绑着四根木条,还有两根横着的竹篙支着蚊帐。蚊帐原本白色,因年长日久积垢太多加至父亲抽烟时烟雾的熏染,几近泥黄色。
父亲依旧一副忧郁的样子,靠在床头吞云吐雾,整个房间里到处弥漫着浓厚的忧郁气息,老床更是有了老朽的模样,默默的伴随着风烛残年的老人。
如今的床品规格偏大,铺在父亲床上显然有些不伦不类,所以我再一次向父亲提议换张新床,他依然是不容商量的口吻,甚至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粗重着嗓音坚定地说:“我再说一遍,这个床我是到死都不换了,我死了你们就把它烧了!”他的执拗让我无可奈何,只得悻悻地转身将床品塞进了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