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对男性的爱基于崇拜

纵然一位已婚男士总是认为女性欣赏男人的相貌、才华等等,但究其原因女性对男性的爱是基于崇拜的。

“我不认为她曾真正喜欢过自己的丈夫,女人心中的爱,往往只是亲昵和安慰,大多数女人都是这种反应。这是一种被动的感情,能够被任何一个人激起,就像滕蔓可以攀爬在任何一棵树上;当一个姑娘嫁给随便哪个男人,总相信日久生情,世俗之见,如此牢固。说到底,这种感情不过是衣食无虞的满足,财产殷实的骄傲,受人爱慕的愉悦,以及家庭圆满的得意;女人赋予这种感情精神层面的价值,只是出于一种无伤大雅的虚荣。但这种感情,在面对激情时往往显得手足无措。”


“我”的这段评价斯特洛夫夫妇婚姻结束的评论无疑分析透彻且到位。回归到小说原文,布兰奇离开斯特洛夫的这一举动是令读者手足无措的。小说前半段似乎一直在描写布兰奇与斯特洛夫的美满幸福生活,作为旁观者的“我”第一次来到老朋友斯特洛夫在巴黎的家,小说中是这样第一次透露两人的感情生活的:


“喏,你看到了,我已经结婚了,”他突然问,“你觉得我妻子怎么样?”他微笑着看着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汗水使眼镜不断滑下来。


“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呢?”我笑了。


“真是的,德克。”斯特洛夫夫人插话了,也笑了起来。


“嗨,她不够美吗?我告诉你,兄弟,别耽搁了,今早结婚吧。我是最幸福的人了。你看她坐在那儿,想不想一幅画,夏尔丹的画,嗯?我见过世界上所有漂亮的女人,但没有谁能像德克·斯特洛夫夫人这样美。”


“你要是再胡说,德克,我就走了。”


“我的小宝贝儿。”他说。她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因为他动情的语调让她有些尴尬。


斯特洛夫写信说过,他深爱他的妻子,现在,我看到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我不知道她是否爱他。可怜的小丑,他不是一个能激发爱情的对象但她眼中的笑容充满深情,有可能,在她的缄默中,也蕴含着情深意长。只读第一遍且读前并不知道此书梗概的读者可能会陷入对其夫妇婚姻幸福美满的钦慕之中并且对斯特里克兰愈加讨厌,但随着故事的发展一切都真相大白甚至会对斯特里克兰怀有一种敬仰与感激。就像作家所说的“作家更关心知悉人性,而非判断人性”。不难看出,从“我”第一次见到布兰奇以及以后的相处就埋下了两人分道扬镳的伏笔。她的缄默有点儿神秘。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嫁给德克·斯特洛夫。当“我”问起两人是否认识斯特里克兰时


“你是说,你也认识他?”斯特洛夫喊叫起来。


“简直是个畜生。”他妻子说。


斯特洛夫笑了起来。


“我的可怜宝贝儿。”他走过去,吻了吻她的双手。“她不喜欢他。真奇怪,你竟然认识斯特里克兰!”


“我不喜欢无礼之人。”斯特洛夫夫人说。


从对话中可见两人对斯特里克兰截然不同的态度。斯特里克兰曾像其他人一般向斯特洛夫借可以不还的钱并且从来都没有肯定并欣赏过他的画。


“我根本不在乎,即便他说我的画很不好。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你还好意思说,德克。”他妻子说。


可悲的是,不论是谁,首先会认为,这位荷兰人如此行事很可笑,而非对斯克里克兰的粗鲁行为感到生气。


“我再也不想看到他。”斯特洛夫夫人说。斯特洛夫笑起来,耸了耸肩。他的好性子已经恢复了。事实上,斯特洛夫从来不在乎他妻子是否讨厌斯特里克兰,他只将斯特里克兰视为天才画家,不可多得甚至愿意成为这位天才画家的“舔狗”,他认为“艺术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斯特洛夫,这个本性难移的小丑,对于美,却有着诚实、真挚的理解,就像他灵魂的诚实、真挚一样。美对他来说,就像信徒心中的上帝,当他真的看见了,却感到害怕”。而往往我们是对艺术怀有敬畏与崇拜,甚至可以在艺术面前献出双膝,我们对艺术家本人知之甚少,但仍有人愿意崇拜并追随艺术家,只因为其创造的艺术品可供我们品鉴。


我们追随的不是艺术家,而是艺术。


而可悲的是,虽然她很欣赏斯特洛夫的画,但布兰奇根本不懂艺术。就像斯特里克兰所说“女人除了爱情什么也不懂,所以她们把爱情看得非常重要,简直荒谬。她们还想说服我们,让我们相信这就是生活的全部。实际上,这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如果一个女人爱上你,除非拥有了你的灵魂,她才肯罢休。因为她很软弱,控制欲极强,没有什么能让她满足。她心胸狭窄,憎恶他无法掌握的抽象事物。她满脑子现实,嫉妒理想。男人的灵魂在天际游荡,女人却想将它囚禁在自己的账本儿里。”


布兰奇不理解斯特洛夫说的“美”到底是什么,她只知道现实的事物,这也与她之前的身世相吻合。她原来在罗马一个富人家里当家庭教师。这家的公子勾引了她。她以为他回去她,却将她赶了出来,她就要生孩子了,痛苦的想自杀,碰巧斯特洛夫遇到了她并娶了她。斯特洛夫仅仅是在她走投无路之际帮助了她,而布兰奇并非真的爱斯特洛夫。女人心中的爱往往是亲昵和安慰,就像布兰奇没有抵御得住富家公子哥的诱惑,说到底她不过是以为富家公子哥会娶她并且这份感情会带来衣食无虞的满足,财产殷实的骄傲,受人爱慕的愉悦,以及家庭圆满的得意,而她万万没想到这些只是她的一种幻想,被赶出来以后身败名裂没有人愿意再娶她,恰巧她遇见了斯特洛夫,她欺骗斯特洛夫她欣赏他的画,而斯特洛夫信以为真也愿意用自己的好心帮助她。


“我又想起,我总是猜测,布兰奇缄默的表情之下,到底隐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现在我明白了,她极力隐藏的,不只是一个让她感到耻辱的秘密。她的沉默平静,就像暴风雨过后,笼罩在岛屿上空的阴郁宁静。她的欢乐是绝望中的欢乐!”


可怜的斯特洛夫!连自己的婚姻都是用自己的好心促成的!不难解释布兰奇与他分开后为什么那么决绝与冷酷的原因。对于依然爱她而她已不爱的男人,女人往往比谁都残忍;他不只是不怜悯,不宽容,更会疯狂的羞辱他。可怜的斯特洛夫!可惜他对女人的看法不如斯特洛夫看得明白、透彻。


“一个女人可以原谅男人对她的伤害,”他说,“但永远不能原谅他对她所做的牺牲。”


她从未对艺术产生过崇拜,因而也从未对斯特洛夫产生过崇拜与爱情。布兰奇接受斯特洛夫的帮助不过是出于一种无伤大雅的虚荣。但这种感情,在面对激情时往往显得手足无措。


接下来,我们再来谈谈布兰奇是怎样爱上斯特里克兰的。布兰奇是真的爱上斯特里克兰了,而且是爱的轰轰烈烈、死去活来。而斯特里克兰却不曾对她产生过爱。起先他对斯特里克兰是怀有狠的。她讨厌斯特里克兰,是因为她觉得斯特里克兰身上怀有自己身上所需的那种力量,那种不在乎外界的声音的力量,那种不追求虚荣而获得纯洁之爱的力量,那种无理的、能给予狂野之爱的力量。她对斯特里克兰的恐惧是对自己恐惧的奇怪移植,他让她感到疑惑、不可思议。这个世界上能存在如此对世俗不在乎的男人。慢慢的她产生了对他的崇拜之情,这种情感如果不加以抑制,反而慢慢滋生,就会有“灾祸”产生。


“斯特里克兰,相貌粗野狂放,眼神超然不群,嘴唇肉欲性感,身材高大健壮,这些都给人野性激情的印象;也许她和我一样,在他身上看到了某种邪恶,就像史前时期的野兽,因为和大地保持着原始的联系,似乎还保有他本来的精神。”“接着我想,每日守护病人,也让她对他阴差阳错的动了感情。她托起他的头给他喂吃的,感觉自己手上沉甸甸的;喂完了,他擦一擦那充满肉欲的嘴唇和红胡子。她清洗他的手脚,那上面一层茂密的汗毛;他给她擦手,尽管他还虚弱,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手坚实有力。他的手指修长,是艺术家那种灵巧的、善于创造的手指;我不知道,它们在她心里面引起了怎样慌乱的想法。他静静地睡着,一动不动,好想死了一样,他就像森林中的一头野兽,狂奔逐猎之后躺在那儿休息;她想知道,在他梦里有怎样的幻想?他是不是梦见一位仙女正在希腊的森林中飞奔,萨梯在后面穷追不舍?她拼命奔跑,慌不择路,但他步步紧逼,她甚至感觉到,他热辣辣的呼吸吹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但她依然一声不响向前飞奔,他也一声不响紧紧追赶;最后,她终于被他抓住了,但是,使她浑身战栗的,究竟是恐惧,还是狂喜?”


布兰奇·斯特洛夫被强烈的情欲死死地抓住,她渴望得到斯特里克兰。在此之前,她生活中的一切变得一文不值。她不再是一个性格复杂、既善良又善变、及体贴又轻率的女人;她成为欲望的化身。只要能得到他,她不惜付出一切,金钱、名誉,并且抛弃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斯特洛夫,这又是什么难题呢?在激情面前,她变得和斯特里克兰一样,不顾世俗言语,道德原则,去追求她想要的,甚至她也不在乎斯特洛夫是否爱她。如果说斯特洛夫所追求的是月亮,而布兰奇所追求的是自己的价值。甚至可以说,她比斯特洛夫更爱自己,她对自己的爱甚于对斯特里克兰的爱。爱让布兰奇比原来的自己更丰富,同时更贫乏,她不再是她自己,而是一件东西,一样工具,需要通过某种外在的目的来抵达她的自我。她爱上斯特里克兰,不需要再在乎世俗的眼光,过去的屈辱,道德的沦丧,她只需要在乎她自己、成为她自己并且通过爱获得她自己的价值,消解、救赎过去自己的一切。


斯特里克兰不想成为女人寻找虚荣的归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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