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樱桃花开了,天气很暖和,我骑着车子去帮同事准备家乡特产,由于天气爽朗,我特意带着姐姐和我的外甥女一同去,好赏沿途风景。风景非常宜人,加上和煦的风儿,心情当然也跟着好起来,沿途上,我和姐姐聊了很多过去,有关于特爱干净的母亲,有关于喜怒无常的父亲,有关于一起躺在夜空下看流星的安静晚上,有关于小时候贫困的生活。我开着车子,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在我跟前出现了这样的画面:一个用泥墙围起的小小的屋子,里面有一个妇人正在烧火做饭,屋顶上飘着袅袅炊烟,似在对夕阳告白,夕阳下有个小男孩,悠闲地翘着二郎腿靠在墙落旁的树枝上,咿呀咿呀。他在等待母亲的召唤:洁路(我的乳名),咯来鞋饭啊。自姐姐回家以来,这是我们聊的最多的一次。上次我去给她接机的时候,见到她,我以为我会很兴奋,看到她会有很多话,最后见面时,却是异常平静,什么也没讲,各自坐在车上,有点尴尬的样子。熟悉而陌生,见面就好!呵,这种感受我在哪里遇见过,好像是一个雨天,各自站在马路对面,相见时亦是如此。
我稳稳的骑着车,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赏着沿途的风景。外甥女坐在后面,不停的抬头探脑,用她标准的陕西话不停地跟我说,舅舅,快点快点嘛!我自然会答应我的“小情人”,马上加快了车速。很快,我们就到了下坡的地方,下了坡,走过一个村庄,我们就可以买到特产了。车不停的向下开,两个轮子越滚越快,越滚越快,舅舅,这么快干嘛呢!“小情人”带着好奇的语气问我。我也同样好奇的问自己,我明明刹车了,车子为什么不减速呢!两个轮子越滚越快,越滚越快,这时姐姐已经开始尖叫了,让我赶紧停下。我没有回答她,开始寄希望于前面的路能够平缓起来,同事试图靠鞋子和路面的摩擦减速,可是前面的路依然是一个非常陡的坡。两个轮子,像一批失缰之马,越滚越快,越滚越快,我终于开始慌了,无助的想着后面还坐着我最爱的亲人,我该怎么办才让她们最大限度得不受伤呢!我开始飘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在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下,声音很嘈杂,有个女孩让我陪她去洗手间,我唯唯诺诺。人缝中,为她让出一条道,她还是没办法走过。我没敢碰她手,含羞的拾起她的袖子,牵着她走,走过嘈杂,走过昏暗,走过一个时光隧道,来到家,看到我的“小情人”正在玩泥巴,她看到我,跳了起来,还是用她标准的陕西话:姥爷,舅舅回家了。说完她飞快跑向我。我抱起她,把她举的老高老高,高到我又看到了那个夕阳,那缕炊烟,炊烟下却是老父亲弯起背拾着干柴正在为风尘仆仆归来的儿子准备晚餐的背影,那背影被夕阳拉的好长好长。
不幸中的万幸,在当我不知所措时,我突然想起在下坡时车子的开关被我关掉了,我连忙重新开启。在车子快要失控的一刹那,我紧握刹车。谢天谢地,脱了缰的马终于开始停止奔跑,慢慢地减速,停下。下车时,姐姐紧紧抱着外甥女,看着我,良久没说话。倒是外甥女,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可怜的问我:舅舅,我让你开快点,没让你开这么快啊!
回去的路上,路旁的樱桃花依然灿烂的开着,我极慢的开着车,想象着像梦一样的2014年,突然感觉活着真好,至少我知道,樱桃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