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已经结束,我曾经非常害怕的一件事情在短短两个月内解决,仿若梦一般。
仓促、草率、随便、佛系,是身边人对我婚礼的描述。
我挣扎于自我与世俗,隐隐更觉孤独。但目前为止,无数次建立与推倒,翻来覆去的想,我不后悔。
我从不认为“结婚”两个字会给女人带来幸福,我也不奢望我从中会得到多么大的幸福。我不需要靠“婚姻”来拴住一个人,任何人也不能用“婚姻”拴住我。仅仅是,我想在我还爱这个人的时间里,努力让自己积极的、向上的向他呈现生活,呈现世界。
虽然有时候不小心漏了馅,向他漏出我灰暗、阴郁和绝望的一角,但我已努力,努力不让纯净、阳光的他,体会哪怕一点点我经历过的绝望、愤怒、无助。
我是感谢遇到他的,童年时期里没有得到太多爱的女子总是如此,得到一点阳光、温暖、爱恋,就感恩戴德、感激苍天,愿意付出自己所有给予回报。所以谈一次恋爱就好,我不需要比较,不需要富足,“婚姻”二字于我毫无意义,仅仅是在此时此刻,是这个人就好,甚至,我从未将“婚姻”与“一辈子”联系在一起过。
我坦诚我的悲观,有时候会分不清这是否残忍。
但我也是理智的,知道深植于自己内心的软弱,也知道自己所有性格的缺陷,我能够分析和预见所有好的、坏的结果,也做好迎接最坏结果的准备。从小被保护好的孩子,从小生活幸福的人无法理解我的做法和想法,于他们而言,生活是生活,于我而言,生活不过是经历,是历练,是劫难。
所以做就做了,没有完成一件人生大事的喜悦、忐忑,也没有人生从此有所不同的转折感。其实如果我更坚强、更果断、更自我,我不会举办婚礼。目前为止,我最失败的其实在于,内心叛逆到无法无天,却总是怜惜家中双亲操劳一生,不可让他们被人戳脊梁骨。我顾全了他们,只能委屈自己。
于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在感情上是自私的,界限分明,但内心却柔软,内心多不情愿,也不忍他们受了委屈。不忍心,我的叛逆、骄傲、放纵、尊严总是败于这三个字,一文不值。
确实是我不懂生活,我特别理解,也感激身边朋友怒我不争,为我担忧婚后艰难。也曾陷入深深忧虑,深深怀疑自己以后如何面对婚姻的柴米油盐、鸡零狗碎。恐惧过、焦虑过、迷茫过,然后释然,纵然哭喊,纵然疲倦,反正生活在我眼中,只是一个慢慢暗淡的过程。
中规中矩半生,就想要一次肆无忌惮。虽然现在回想,这样的行为是多么可笑。无所谓,时间风干,还可以说无辜不知所以然。
我真的从未对婚礼有过任何憧憬或期待,在我的想法里,结婚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婚纱,我不喜欢,办了三次婚礼,我都没有选择它。秀禾服,更不喜欢,老人家让我选择它,某松建议我选择它,连拍婚纱照,工作人员也向我推荐了它。一一拒绝,一是不喜欢,再是刻意减轻所有与婚礼相关、与隆重相关的元素。
一个隆重的婚礼,真的非我所想要。
我最向往的婚姻生活,其实是青山野屋,遍植桃李,惺惺相看。然而我承认自己没有勇气回家种田,也没有那么好的脾气操持家务、维持生计,所以这样的愿望姑且作为笑话一谈。
以上,是关于我对婚姻的真实想法。一言蔽之,我对婚姻并无期待,对婚礼并不看重,于是轻慢,于是随便,于是仓促,于是就这样结了婚。
遗憾,会有的;后悔,会有的。这不才是婚姻,才是生活吗?无所谓,人生经历而已。
此时坐在某松办公室,陪他加班。这是我们办完最后一场婚礼的第二天,昨天陪远处来的朋友回学校走了走,转了转。今天我跟某松说,要不咱们工作日好好加班,周末就好好休息,出去走一走啊。咱们去云大走走好不好?我想去看看银杏叶。某松说,不去了好不好?我带你去我们办公室玩。
于是此时我就坐在了这里,默默待着,他加他的班。
想起此前好几位同事、朋友问我何时去度蜜月,为何不去哪里玩玩,我自己都觉好笑。哪里玩,办公室啊!
办婚礼当天,我的老师让我不要去上班了,好好准备婚礼,但我却执意在上午去开了个庭。其实也不是自己有多敬业,多么尽责,就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觉得下午的时间足够自己去准备,而那个案子,自己花了很多心思对账,就很想去开庭,看看结果如何,也害怕因自己出什么差错。果不其然,在大堵车的周五下午,我迟到了。至今深深觉得抱歉,失礼于宾客,才是我最歉疚的事情。
而某松呢,在我办第二场婚礼的前一晚,加班到凌晨两点。
想起这一点,还觉得我们蛮合适的。一样的自私。
我于感情,界限分明,也从不高估自己在任何人心中的位置。这也是为何,有时候感觉我很淡漠的原因。
婚礼,某松没有给我什么感动,最感动的,是我的那些朋友们。
据说婚礼当晚,我醉的不省人事,哭哭啼啼,拥抱每一个来到婚礼现场的朋友,男生不能拥抱的,竟然还有意识让人家把女朋友叫过来,抱着人家女朋友絮絮叨叨说一大堆。说起来都是黑历史,但感动是真的。
我因自己不重视婚礼的原因,也不重视别人的婚礼,总觉不过一个仪式,自己于别人也可有可无,到不到场无所谓。于是我随便订了一个日子,选在一个星期五晚上,是为了方便同事们下班后过来吃个饭。甚至于我发出邀请的时候,也想其实这些朋友都不来,我也不会有任何其它想法。所以当好多朋友从好远好远的地方赶来的时候,好多朋友专门请了假连夜坐车赶来的时候,别人真的不能理解我心中的五味杂陈。
感动、愧疚、懊悔,若是我选在某个周末,这些朋友就不必如此辛苦如此麻烦,也还会有更多朋友赶来。
娅娟夫妇请了假开车好几个小时赶过来,郝丽夫妇请了假从贵州赶过来,纳纳请了假从曲靖赶过来,标志更是,请了假从前一晚就坐车赶路,从广西赶回来,嗜睡如命的她一夜没睡,抵昆后就到酒店蒙头补眠。小岩的工作请假一天1000元,他事先多上好几天班,就为赶回来参加我的婚礼,还请了朋友为伴,从建水开车回来。燕姐连续上课,本没有回昆计划,也为了我从石林赶回来,彩丽身子不方便,依然到场。等等,等等,还有好多朋友,百忙之中,费时费力,来参加这个我自己都不看重的婚礼,这才是我愧疚的根源。蒋兰、小板更不必说。自我决定结婚开始,她们就为我操碎了心,很多我不懂的、没有想到的东西,全是她们在帮我。婚礼上帮我招呼宾客,帮我拍照摄像,我醉得不省人事,是她们帮我招呼客人,做所有后续的收尾工作。
其中情谊,我刻骨铭心。
昨晚与张立飞和小岩相聚,聊聊工作,聊聊生活,回忆过去,说起未来。那么多年,我渐渐走失的异性朋友里,他们一如既往真诚。二十七八岁,早已世故的年纪,他们扬言某松对我不好,他们就揍他。我开玩笑说,一旦我不工作,没有收入,某松怎会支撑我生活。他们立即表态,他们全力支持。
我相信他们所言皆真心,于是更加珍惜。
标志在回去之后,给我发长长的话:“本来这次回来,只是单纯送祝福的,但昨晚却突然有了许多想法,可能是蒋兰总是给我夹的满满的菜,可能是板和我一起陪你走流程时一边傻笑一边打架,可能你喝醉了哭着和我说了很多遍重复的那些话。因为路程很远,天气很好,所以以下几个想法请按质按量执行:1、虽然越来越老了,也越来越能够从容的面对苦乐,但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变得懂事,需要我的时候直接说。偶尔的撒娇、撒泼、哭泣,傻笑这些不够精致的行为可以自在的来。因为我也会如此!2、请不要慢慢消磨对我的关系,一直挂念我好不好,累不累。因为我也会如此!3、包容我的小缺点吧,但需要改变的地方直接提出来,让我变成更好的人。因为我也会如此!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变更好!”
一整夜,我没有回复标志,因为一直没有找到一块完全空白的时间,让我可以郑重的、认真的回复她。果不其然,她着急又生气,我暗搓搓猜测,消息发出后不久,她可能也在想自己是否矫情了。
亲爱的标志,我在这里,借这篇专门为了记录的文章,想对你说:作为严谨处女座的我,有时候很抓狂你的迷糊和随意,但愿意为了你而忍受某些时候百爪挠心的感觉,而你,明明内心超级敏感,但一次又一次包容、原谅我。在我对自我、对家庭、对朋友的感情认知中,你于我,是如老师一般的存在,在你的身上,我学会付出,学会体谅。每个人都有一段自我封闭的时期,我深知这一点,但在你经历那一段时期的时候,我真的在你的小黑屋外急得团团转。我想叩门进去,拥抱你,给你温暖和力量,但发现你的小黑屋是没有门、没有窗的。特别提这一点,是想跟你说,若你以后还把自己关小黑屋,请记得给我们这些朋友留个窗,我们会在窗外等候,给你递水递粮,直到你自己打开门走出来。关于你对我的要求,我肯定会按质按量严格执行,十几年关系,十几年情谊,还不相信我吗?我很怀念,怀念大学时候,你不开心了就咚咚跑到我宿舍,要跟我一起睡。虽然当时的我很崩溃,你一旦跟我睡,就意味着我要醒一整夜。也很怀念,每个周四我们三个人的相聚。现在想想,明明是当时的你们宠着我的坏脾气啊。我记得你陪我打辩论赛,陪我做优秀班级体的竞选,陪我面试,陪我去图书馆。我们互相鼓励,互相检讨,我们一直愿意做对方的后盾,一直致力于让自己、让对方变得更好。请记得,任何时候,你有我。我们,都会越来越好。
娅娟回程途中,给我发来消息:“每个人都在人生中不同的阶段,会有辛苦不如意,但只要有一个人能让你肆无忌惮地哭,无理取闹地发脾气,能够包容你温暖你让你有依靠,让你第二天早上又激情满满地去上班,那我们就还是幸运、幸福。愿你现在的甜蜜能够扶贫以前的遗憾、自卑等等负面情绪,当然这些话也是对我自己说的。”
我想说:我一直提醒自己,从不过分高估自己在别人心中的位置。所以这次你们不辞辛苦来参加我的婚礼,我才会如此意外,如此感动。事实上,我们的性格在某些方面有很多相似之处。关于人生,关于情感,有的人顺其自然,随心而行,但我们是经过多番思考的。所以,我能够部分理解你,相信你某时某刻也能够理解我。但我仍然认为,自我的成长终究靠的是自己。基于内心深处对婚姻的不信任,对人性的不信任,我无法将婚姻视为温室。我感谢先生的包容和所给予的温暖,但我还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此人迟早会离开我。我珍惜眼前的幸福,但并无更高的期待,我仍会努力不断提升自己,让自己足够强大,直到无人为我撑伞,我也不惧风雨。我始终将自己放在悬崖边缘,不肯轻易和解,所以很多意难平,所以也深深的羡慕着你,羡慕着你们,坦诚的接受别人的爱,也大方的付出自己的爱。我一直认为我的性格注定我的婚姻家庭不会一帆平顺,但你的性格却会让你永远幸福美满。那么请加油,带着我的祝福,一直幸福美满下去。
不知不觉就写了那么多,很久之前就想写的话,总是在下笔之后难以倾吐。今日絮絮叨叨,权当记录,经年岁月,再次翻检,不枉我前夜流的泪,说的话,出的洋相。
谢谢你们,我的亲人、朋友、老师,我爱你们!
谢谢你生活,往后岁月,我会尽力去爱你!会努力去看看你的多姿多彩,努力去看看你的丰富绚烂,努力遗忘那些黑暗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