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石渐渐暗淡无光,二人分坐在遮帘两侧,各自出神,一时间山体空间内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你还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夜明月突然问到,声音如锦瑟琴弦般划破漫长的寂静,余音袅袅。
时间在黑暗的空间内仿佛停止了流动,夜明月见遮帘那侧没有任何回应,红唇微启,玉鼻轻皱,心里不禁又是一阵小气恼,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隔着遮帘狠狠扔了过去。
“啊~”一声闷响之后,寒澈痛呼一声,终于忍耐不住憋了许久情绪,大声说道:“哎呀,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是信任你,莫名的信任,信任你不会伤害我!”
遮帘那侧传来夜明月如银铃般“咯咯咯”的笑声,寒澈一阵窘迫,轻声呢喃道:“哼,有什么好笑的!”
夜明月突然停止了笑声,温柔羞涩的问:“喂,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股灼烫的感觉自心头涌上脸庞,寒澈内心深处仿佛有一朵炙热滚烫的幸福之花在绽放,但少年的青涩倔强却仍使他不肯承认。
“胡……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你……你是邪……玉月教的大小姐,是天下正道的敌人。”寒澈小心翼翼,结结巴巴,生怕将话说重了。
夜明月轻哼一声,说道:“切,什么天下正道,还不是幌子?既然你说我是邪教,你是正道,那我就只能给你展示一下邪教的本事了!”
寒澈不知所以,只见夜明月忽然站起身,将已经微弱几近无光的月明石扔进了身后的湖泊里。
寒澈抬头看着夜明月,看着她逐渐隐没进黑暗之中,最后一眼定格在她脸庞上邪魅的一笑,下一刻,黑暗完全吞噬了整个山体空间。
“夜明月,你又搞什么鬼?快出来!”寒澈慌忙站起身,一把扯过搭在支架上的白色长袍,边穿衣服边向夜明月消失的方向摸索过去。
突然,他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趴倒在满是石子的湖滩上,湖滩上的石子小而有棱角,寒澈手上传来一阵吃痛。就在他被手上痛意分神的瞬间,忽有人从背后点住了他的穴道,寒澈急忙发功运气想冲破穴道,却感觉浑身酸软,丝毫力气也使不出来,只得瘫软在湖滩之上。
“啪啪”,黑暗中不知何人拍了两下手掌,四周崖壁上突然亮起一颗颗月明石,将整个山体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寒澈抬头看去,只见四周崖壁上隔不到数丈便有一个洞口,每个洞口此刻均站着一个人,这些人服饰整齐划一,每个人手中都举着一颗月明石。
“你们是何人?夜明月呢?你们将她怎样了?”寒澈有气无力的叫喊到。
忽然一股力道自寒澈背后传来,将他瘫软的身子从湖滩上提了起来,紧接着两侧各有一人扶着他的胳膊,将他架了起来。
一名男子渐渐浮现在寒澈的视野之内:一身青白相间的长袍,黑色长披风,头戴黑色月牙冠,脸遮银色月牙面具;剩下半张脸,眼神如雕眼电光如炬,修长的眉毛英气逼人,肤色白如璞玉,血色全无。
那男子用手指轻轻挑起寒澈的下巴,声音冷酷狠厉,道:“你就是寒澈?”
寒澈抬头瞪了他一眼,并没有搭话。
“啪”,那男子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寒澈脸上,“敢欺负大小姐?自寻死路!”
“大小姐?你口中的大小姐可是夜明月?”寒澈愁眉紧促,顾不得脸上的火辣,急切的问到。虽然他心中早已猜了八九不离十,但他心中仍莫名的抱有一丝幻想,幻想这男子口中的大小姐不是夜明月。
“放肆,大小姐的名讳岂是你可以随意乱叫的?”说完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打在寒澈脸上!
寒澈此刻耳鸣嗡嗡,心乱如麻,脸上丝毫不觉疼痛,嘴角血流不止,心里也跟着在滴血!他摇头一阵苦笑,心里暗暗道:“夜明月,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突然,崖壁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夜明月。夜明月其实一直在崖壁上的某处看着湖滩上的一切,只是不愿现身。
“辰飞师兄,别打了!把他带去铁牢吧。”夜明月望了寒澈一眼,正迎上寒澈投来的目光,那目光犀利、冰冷、冷漠,夜明月心头一阵绞痛,转身欲走。
“夜明月,我师姐和万千桦呢?是不是你抓去了?”寒澈大喊道。
夜明月脚步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终于隐没入了洞口。
辰飞单眉微皱,手臂一挥,几名弟子立刻会意,架着寒澈离开了湖滩。而他,依旧望着夜明月离去的洞口,眼中满是温柔。
寒澈被几名玉月教弟子架着,几经曲折,来到一排铁牢面前。一名弟子打开铁牢牢门,将寒澈推了进去,寒澈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无力爬起。
所有铁牢均是山体内的空洞,在空洞洞口装置上铁栏杆,形成三面环山体的一间间铁牢。寒澈双手吃力的撑着地面,两腿盘起,运功打坐,想运功突破穴道。
背后突然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吓了他一跳,那女子道:“别费力气了,普通功法冲不破穴道。”口吻冷淡,字字冰霜,似无情感的人一般。
寒澈回头看去,白衣如雪,一如她雪白凝脂的面庞,柳月弯眉间平滑舒展,一脸淡然冷寂,孤傲冰冷。
“你是……白映雪?”寒澈看这女子眼熟,细细一想,正是之前进入枯木机关的白衣女子白映雪。
白映雪冷淡的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看不见对面有人在向你挥手吗?”声音平滑有如一个声调,极为寡淡。
“对面?”寒澈转过头来向对面望去,只见对面铁牢内,一男一女正极力的对着他挥手,正是虹玉和万千桦,只是二人衣衫破烂,面庞焦黑,有如雷击。
寒澈也向他们挥了挥手,见她们两个也安然无恙,心里总算落下了一块石头。只是寒澈只见她二人张嘴,却始终听不见声音,不禁疑惑道:“她们两个怎么只张嘴,不出声啊?”
白映雪冷哼一声,道:“你问问她们不就知道了?”
寒澈清了清嗓子,大喊道:“师姐,你们……”后面的话还未喊出口,突然两道雷电由面前的铁栏杆激射而出,分别击中寒澈和白映雪二人。
寒澈由于离铁栏杆距离太近,瞬间被雷电击飞,身子倒射而出,重重撞击在白映雪身旁的石壁之上。被雷电击中的瞬间,他只觉得全身先是一麻,接踵而至的便是全身剧痛。
寒澈疼痛的破口大骂,几乎是嚎叫出来的:“喂,你哪根筋不对啊?明知道会发生什么,还让我试一试?”
白映雪看也不看他一眼,整理了一下头发,又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焦黑,依旧冷冷道:“嚎什么嚎,又不是只电了你。”
寒澈这才看到白映雪和自己的样子几乎一样,头发炸裂,面色焦黑,就连衣服也一样褴褛不堪。寒澈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她,问:“你?你没有痛觉的吗?还是觉得这样很好玩?”白映雪终于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直直盯着他冷冷的道:“我要是说好玩呢?”说完又转过头去,继续闭目养神。
这本来像是开玩笑的回答,从她口中说出来,完全变了味道,寒澈甚至不禁打了个寒战,心想:“这个白映雪不会是疯的吧?怎么如此诡异,难道长得漂亮的女人就没一个正常的?不不不,起码虹玉师姐还是正常的!”
寒澈脑子里刚想完,只听对面虹玉突然大叫一声,接着便听到虹玉和万千桦同时惨叫一声。
寒澈心里好奇,伸头想对面望去,“什么情况?”寒澈有些不解,虹玉明显之前就已经吃过苦头,为何还要大叫触发雷电?
“不用看了,那男的偷看我,被女的发现了,女的吃醋才大叫。”白映雪仍旧美目微闭,淡淡说到。
寒澈简直将她惊为天人,一脸嫌弃道:“白映雪,你也太自恋了吧?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灰头土脸的,还以为自己是天仙呢?”
白映雪睁开碧眼,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寒澈轻轻摇摇头,心里甚是尴尬的想道:“额~看来虹玉师姐也不正常……”
四人此时心照不宣,均运功打起坐来。寒澈曾在不周山上研究过天下各派的点穴方法,他记得玉月教犹擅长点气穴,所谓气穴,便是调节全身气息的穴位,一旦被点住,气息难以通便全身经脉穴位,自然无法使用功法。但寒澈此时用尽各种精妙的解穴方法,却始终无法冲破被点的穴位。
“所有方法我都试过了,没用!”白映雪在一旁淡淡的说。
寒澈心里不禁气火上升,心想:“我费了半天力气,你现在才告诉我不管用?”想着想着,不禁抱怨出口:“你就不能早点说?”
“为什么我要早点告诉你?你不会问吗?”
“你!好,那我问你,玉月教来这里到底是何居心?”
白映雪轻微清了清嗓子,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
正在二人争执时,又有一黄杉女子被几名玉月教弟子押了过来,被关在旁边一间牢房里。黄杉女子似乎被抓前拼死反抗过,嘴角微带血迹,正处于昏迷状态。
寒澈并不认识黄杉女子,想问白映雪,却发现白映雪根本就没看黄杉女子,再想想白映雪的脾性,估计自己问了也是白问,还得被呛一肚子气,索性也不问了,往后一靠,继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