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婴孩不要晚归!》

      杨志明把车停进地库时,车载广播正在播报本地新闻:"近日我市出现多起婴幼儿离奇哭闹事件,专家提醒家长注意..."他烦躁地按下静音键,手机屏幕在幽暗的车厢里亮起,锁屏照片上女儿葡萄般的眼睛正对着他笑。

      电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他摸到公文包里鼓起的三角形符包。这是上周岳母特意从青城山求来的护身符,红绸上绣着"敕令大将军到此",可今早出门时符包突然裂了道口子,香灰漏了满包。妻子小芸脸色煞白地剪下女儿一绺胎发塞进去,反复叮嘱他下班必须走地下车库——因为正门槐树下新摆了辆烧焦的童车。

      电梯停运的提示音在负一层响起时,杨志明看了眼手机——凌晨一点十七分。屏幕上是妻子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单元门把手上挂着红布条就别进楼,记得吗?"

      他对着黑漆漆的楼道咽了口唾沫。这个月项目上线,连续加班已是常态,但妻子总说未满周岁的女儿容易招邪祟,非要他手腕系着浸过艾草水的红绳才准出门。此刻红绳正在公文包夹层里,被下午泼洒的咖啡浸成了暗褐色。

      垃圾站飘来焚烧塑料的焦臭味,杨志明下意识转头,瞳孔猛地收缩。三个佝偻人影正围着一辆粉色童车泼汽油,火焰腾起的瞬间,他分明看见车篮里躺着个襁褓。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再定睛时只剩灰烬中扭曲的金属骨架,夜风卷着纸钱从脚边掠过。

      "叮——"电梯门突然开启,轿厢顶灯滋啦闪烁。杨志明后退半步,后颈突然贴上冰冷黏腻的东西。他僵硬地转头,对门王阿婆浑浊的眼珠几乎贴到他脸上,枯枝般的手指正戳着他肩头:"年轻人,你背上趴着个穿红衣裳的姑娘。"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腰带,杨志明冲进电梯疯狂按关门键。镜面轿壁映出他惨白的脸,以及身后若隐若现的红纱裙摆。婴儿的啼哭从头顶通风口渗下来,可他住在十七楼,这栋公寓十六层以上根本没有住户。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防盗门突然自动弹开。客厅里所有门窗都贴着黄符,此刻那些朱砂符文正在月光下簌簌剥落。主卧传来妻子带着哭腔的轻哼:"宝宝不哭,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我回来了。"杨志明声音发颤,玄关镜映出他身后空荡的走廊。当他转身关门时,镜中却有个红衣女人抱着婴儿缓缓转头——那孩子穿着女儿满月时拍的写真里的兔耳连体衣。

      婴儿房的门把手正在缓缓转动。

      杨志明抄起桃木剑冲过去时,妻子正抱着女儿缩在飘窗角落。六月盛夏,呵出的白雾却在玻璃上结出冰花。女儿突然停止啼哭,黑葡萄似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老公,"妻子牙齿打颤,"你背后..."

      铜镜碎片散落一地,杨志明在残片中看见自己背上伏着个长发覆面的红衣女人。她青紫色的手指正从女儿襁褓里勾出一缕银丝,而丝线的另一端,赫然系在自己无名指根部。

      红衣女鬼突然咧嘴一笑,杨志明这才发现她怀里还抱着个焦黑的襁褓。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三个月前小区垃圾站火灾,消防员从灰烬里扒出辆烧变形的婴儿车,以及具蜷缩成团的女性焦尸。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女鬼的声音像指甲刮擦黑板。杨志明猛然想起刚才焚烧童车时,灰堆里确实有截小小的、焦炭般的指骨。

      桃木剑刺穿红衣的刹那,怀中的女儿发出非人的尖啸。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地板上两道影子正在融合,一道是挥剑的父亲,另一道却是抱着婴儿的红衣女人。

      钟摆停在凌晨三点整,物业监控显示1702室的男主人抱着襁褓冲进电梯。值班保安说那孩子眼睛亮得吓人,而父亲后颈上,粘着片没烧完的粉色蕾丝布料。

      七天后物业清扫天台蓄水池,在过滤网里发现团纠缠着红绳的胎发。监控视频显示事发当夜,有个穿红睡衣的女人在凌晨三点零七分走进电梯,她怀里的襁褓始终对着摄像头微笑——可1702室的女婴,此刻正在儿童医院重症监护室戴着呼吸机。

      住院部走廊里,护士站的值班记录写着:"患儿杨乐乐,瞳孔扩散速度异常,需每小时记录虹膜色度变化。"凌晨三点查房时,当班护士看见年轻父亲趴在病床前,后颈衣领下隐约露出半截烧焦的粉色蕾丝带,而监护仪上的血氧曲线,正在诡异地跳动着婴孩笑声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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