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常客(2)

       如果说丸子时常挂念塑料袋小姐,见到她才能心安,那么对于另外一位书店常客粉红裤老头,丸子觉得还是少见为妙。

       粉红裤老头进书店时动静很大,拄着拐棍一摇三晃地走着,偏又不准旁人扶他,众人只好在一旁眼神助力,直到他坐下才觉得眼睛脱窗。老头看上去再普通不过,除了那条可笑的粉红色运动裤,像马戏团小丑那夸张的红鼻头一样有荒诞的喜剧效果。大家不过又看了他几眼,发现无事便各自散去,把老头抛在脑后。

       “咦?你看他在那里说些什么呢?”

      此时书店人已稀少,只见老头端坐在书架下的柜子上,神情激动,口中念念有词,拄着拐棍的手不停在空中比划,丸子担心那拐棍会飞出去。在他身下不远处两个学生模样的姑娘盘腿坐在地板上,抬着头目光炯炯得望着老头,好像入了迷。丸子没做过传销没信过教,可这场景让她第一反应就是两个姑娘中邪了。粉红色运动裤不再显得滑稽,好像一种特殊的符号存在着,而穿着它的老头像是受到万众朝拜的威严教主,坐在宝座上俯瞰众生。丸子觉得这一幕闪闪发光。

       后来丸子找到一个机会问了问已经结束传教的两个姑娘,刚才他们在谈论什么。

       “没什么呀,他跟我们介绍大学里的学科分类呢。”

       女生有些困惑,好像丸子多事。丸子有些难以相信,望了望老头,老头普通不过,穿着一条奇怪的粉红色运动裤,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神采飞扬,没有光芒万丈,像一场错觉,只有丸子深陷其中。

       晚上结束营业准备关门,大家已走到门口,班长突然朝一个角落走去,说好像有人!有人小心翼翼跟了过去,丸子忙跑去开灯。灯光下粉红色老头黯然坐在原来的位置,默不作声。

      “您怎么还在啊,我们马上就要关门了,这里不能再待了,赶紧走吧。”

       “您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刚才喊了半天还有人没人,您怎么不答应一声啊!这要是锁在里面了可怎么办!快走,快走!”

       “您坐这儿不出声,吓死人了,怎么这么奇怪啊这人!”

       老头最后差不多是被架着送出门外,嘴里嘟囔着什么没人听清。班长有些后怕,有人只嚷倒霉。丸子最后瞅了一眼那个地方,想着那老头是不是只是坐在宝座上,忘了众生?

      夜色已暗,又到了做梦的好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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