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哥们可苗,在我们都是初中生的时候,他父亲做生意,正好赶上市场,赚了点小钱,一家子从每个月千把块的出租屋搬进了他们现在的家,房子不大也不豪华,但也算温馨一地。车子没有宝马奔驰,但也坐得舒坦。在普通人眼里,这也算是个小康生活了。
那时的他告诉我,真希望能一辈子就这么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毕业后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不用很多钱,养活自己就够了;找一个喜欢的姑娘,不用很漂亮,也喜欢他就好;和朋友们聊天玩耍,不用每天呆在一起,偶尔谈心就行了,不需要什么豪华法国烛光餐,来个两荤两素配一汤总不过分吧。
我们那时候总朝笑他目光短浅,以他家那条件以后继承家业,这些这么简单的生活哪能满足那时候他的胃口。
可是现实怎么可能如我们想得那样,后来他家里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为了给家里还债,毕业后不久他就去他亲戚那边工作,一个月只给他工资里的500块,剩下的钱直接都拿来还债。最后还是他母亲实在心疼他,把他每个月拿到的钱讲到了1000。这些还是我在他过去两三个月后才知道的。我问他,这样子的生活怎么过得下去,钱是要还,可是日子也得过下去,不能这样委屈自己。
他告诉我,“我并不抱怨父母给不了我当初设想得生活方式,我当然想还钱的同时至少可以选择自己的工作,待在自己想待的地方。刚到这边,我也总抱怨难道因为家境落没了,欠了一屁股债,就得捧上我的人生才对得起人?可是这种话我终究还是憋在心里,说出来只会让父母难堪也对不起家里人的好意。父母和我终究都选择了妥协,我背上我的行李箱远赴他乡去过着那些亲戚所认为理所应当的生活。你们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金钱,权利,家庭,爱情,友情,或是人生的自我实现再不济也有自我安慰的一块避难净土吧。刚来到这的时候我才发现,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没有金钱,没有朋友,连属于自己的小角落都没有。每个月1000块钱能干什么,吃饭抽烟交话费买生活用品就都没有了。这里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这里人每天能为一点小事而上养攻心大战。我醒着就是在上班,365天全年工作,春节都不能回家,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每个月工资有多少。有时想找个妹子聊聊人生也没有。就连我自己的那张床,老板一有事找人过来都能不经过我同意想睡就睡,在我摆在房间里的健身垫,看都不看得在上面走来走去。我自己的房间我都没有任何权利,在他们眼里应该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房间,只是让你睡的地方。
后来我明白,只知抱怨的我内心太浮躁,只有一个平静的内心才能更好得去面对生活,我开始拿着一个月的工资,一分一分地抠出来去买书。愤怒和委屈得不断颤抖的身体是因为它不够强壮,于是我买了健身垫(房间地是水泥地,扫不尽的灰尘),拾起了健身,从腹肌开始锻炼。我尽力利用好每一天的时间,每天看两三个小时的书,每两天健身一次,每看完一本书不管是多是少,都写一点心得和感受,隔一个月就加强运动量。物质上的匮乏我暂时无能为力,至少我可以保持精神上的饱满,用健身带来的疼痛来发泄,而疼痛过后的殷实感又不断得填补精神。
人的一生漫漫又一眨眼七八十年,再难的生活也不可能因为我的努力突然改变,我需要的是一步步来,先改变现在我能改变的,比如精神和身体,别的只靠现在的我是无能为力的,能做的只有把自己变成更好的自己。像一只等待猎物的豹子,静心潜伏,耐心等待,等到目标足够接近,就可以张开我准备已久且足够结实的肌肉,去扑向我的猎物。哈哈。我是不快乐,我是会抱怨,我也会愤怒。但是至少我在做。人可以抱怨,可以负能量,就算是火,中间也夹杂着灰烬和焦炭不是吗。但一定要做点什么,抱怨有多大,力量就能有多大。而我就选择从看书和健身开始。如果我只知道抱怨只能活生生得被击败,最后被自己的抱怨所掩埋。我需要的是告诉这个世界,我一定会把它踩在脚下,不是现在,是在未来。”
从前我们会羡慕他家境殷实,有好多零花钱,出门出手大方。现在又佩服他能如此心胸宽广地面对艰难的生活。可是认真一想,能在富有的日子里期盼平实的生活,自然能有足够的心胸对面对生活给予的磨难。我们常常抱怨生活如何不容易,日子如何艰难不合心意,可是那些真正比你生活还艰难的人却那么努力得活着。就像可苗说的,我们可以抱怨,但我们会更加努力得活着。除非我自己想败,不然生活永远无法击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