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个小区里都住着几只长居猫,我们这个小区也不例外。
或许跟它们的寿命有关,也或许是由于生存态势,小区内的长居猫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每过几年,总会来一批新的猫,而原本的住客们,要么换一个新的住处,要么就彻底寻不着了。
住在我们家楼栋下的三花,便是近两年才定居在这里的。不,这种说法并不确切,他是打小便出生在这里的。刚出生时还是奶呼呼毛茸茸的小团子,同别的兄弟姐妹一起,和猫妈妈生活在我们两栋楼之间的草丛里。
小区里好心的老人不少,在猫妈妈肚儿大起来时,便贴心的给搭了一个简易的猫窝,免得她刮风下雨时垂着肚子钻车底。随后,不知何时起她又有了碗,一只饮水,一只盛猫粮,但两只碗并未放在猫窝里,所以多余的猫粮也经常被打湿。
再后来,猫粮也少有被打湿的时候了,小猫们出生了,四五只咪咪喵喵的,常常因为猫粮不够吃饿肚子而吵得两栋楼的邻居们怨声载道。但维护幼崽似乎是动物超越种族的天性,尽管不少人都觉得它们有些呱噪,每每经过也忍不住调侃几句额,却并不妨碍街坊们默默给这一家子加口粮。
这一窝小猫的爸爸,实在是很好猜。一个不过二三百余户人家的老旧小区,哪个片区归属哪只猫,每只猫什么毛色体型多大叫声如何脾气好不好,小区居民都一清二楚。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忍不住感叹造物主的不公,一窝小猫都是猫妈妈在照顾,猫爸爸从未出现过,哪怕他就住在隔壁一排楼栋之间的草丛里,似乎这早已是动物界既定的生存方式。
但即便是其乐融融的一家猫,也慢慢走向了“猫丁萧条”,每过多久,猫妈妈身边跟着的猫崽越来越少,据说是有邻居把几只毛色漂亮的小猫崽带回了家。而这领养猫崽的人也同样好猜,每当这人经过猫妈妈时,她总是不依不饶地跟在后头走一段,边走边喵喵喵地叫个不停,平时听来像撒娇的细糯细糯的嗓音,此时似乎带了点唠叨的意味,似乎在叮嘱着“好好照顾我的崽”。
但一窝猫崽崽也不是个个都长得漂亮,因为猫妈妈本身就不漂亮,毛色黑白黄混作一团,下了崽之后甚至失去了光泽,更别提还有产后脱毛的困扰了。两个月后,当长相登样的兄弟姐妹都陆续离开,只剩与妈妈最像的那只杂色小丑猫还跟在猫妈妈的后头喵喵叫唤。
然后的然后,楼栋下只剩小丑猫了,独占了猫窝猫碗和每天由好心街坊送来的猫粮。猫妈妈则搬到了小区的门口,同保安一道迎来送往小区的每一个居民。也不知是妈妈心疼孩子主动把房子让出,还是孩子是披着猫皮的白眼狼赶走了妈妈。
时光一晃而过,小丑猫已经是在这里住了两年余的老邻居了,跟每一个人都熟悉得很,对于善待于他的人更是热情,每每见到,总恨不得来蹭两下以示问候。想来这只小丑猫会与我们同住很长一段时间了吧,虽然是只公猫,却极爱撒娇,不外出打架,也不会同母猫那样,生产后便面临被孩子赶走的窘境。
没想到,在这个小区居住多年,与我们打招呼最勤快的邻居,居然是一只猫。
2022年10月12日 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