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两旁的凤凰花开的正浓烈,微风吹过,落红满地。又到凤凰花开的时候,此时的天是一年之中最高远,云最轻盈多变的时候。走在这林荫路上,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林志炫的歌,又到了凤凰花开的时候,想起某个好久不见老朋友,记忆跟着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得鲜活······
那个时候,我们正值青春年少,不识人间滋味,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但依然带着父母的期盼努力的读书,考上大学是那个时候每个学生及家长的终极梦想。若能考上大学,便成为父母在村里的骄傲。仿佛一入大学,便从此不再受父辈面朝黄土,背朝天,一滴汗,落地成八瓣的苦。
我们初三同班,我的同桌和你是同村,因此有了交集。你在我的记忆中,很瘦很高,瓜子脸,一双有神的眼睛,充满了对这个世界所有未知的好奇。一张伶俐的嘴巴,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都争辩不过你。在我们一群青涩的同学中,因为你的成绩好,即使你在班上直接顶撞教课老师,他们对你也都表现出对其他同学少有的宽容,我从没有见到有哪个老师对你进行过批评,惩罚。你是我们班的骄傲,参加各种竞赛,经常夺奖归来。你也是老师眼中有想法,有灵气的学生。你更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也是老师们努力培养的对象,大家都认为你可以上个好的高中,然后考上一个好的大学,跳出农门,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那个时候,出去打工还没有那么流行,也没有现在信息这么发达,我们的见识只能来自课本或者能看到的书。
而我们那时,纯真朦胧的感情,在学校是被称作洪水猛兽的早恋。如若被发现,学校会找各自的父母,让领回家批评教育,而这种批评教育,多是回到家里被家长打一顿,写个保证书。所以那个时候早恋是一个敏感的词汇,也是大逆不道的代名词。为了保证学习,都是同性同桌。
在我们总以为毕业遥遥无期的时候,你却喜欢上了你同桌的哥哥。你喜欢看三毛的书,幻想着有朝一日能从这片广袤的平原走出去,遇到更广阔的世界并遇到自己的荷西。因为你曾经很羡慕三毛和荷西之间的爱情。那篇《梦里花落知多少》你看了一遍又一遍,为荷西的死扼腕不已。于是,那首小诗: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儿在叫,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成了你心中最美的图画。你的他也是一个高高的男孩子,他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也是你的同桌和好友。因为他的妹妹,你们接触自然多了起来,话题也比较多。
那个时候你们经常会在夕阳中的池塘旁,朝阳中的操场边,一起学习,一起谈天,幻想着高中和大学中生活的样子。但学校却没有给予你们足够的宽容,关于你们的流言,在整个学校疯传,老师们为了保住你这颗好苗子,找你们两个分别谈话。倔强如你,依然我行我素。虽然班主任三令五申,流言还是传到了你父母的耳中,他们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再去上学,还打了你一顿,因为他们觉得脸上无光,养了一个这样的女儿,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让他们在村里抬不起头。后来,还是班主任去了他们家,说服她的父母,让她再次和我们一起学习。
在不断小考,大考中,我们迎来了中考。中考过后,听说你们都考了不错的成绩,可以去县上最好的高中学习。
此时,你们在我们这些同学眼中,仿佛是一对金童玉女,都觉得你们在高中的时候或许不会受那么多的束缚。可以一起去上大学。
过完暑假,大家面临着不同的选择,整个县城有四个学校,根据分数被录取到不同的学校去学习。在通讯和交通不便的时代,大家交流的机会很少,偶尔一次见到我的同桌,谈起了你。
这时候,我才知道在离高中生活,不到一周的时间,你残忍的放弃了自已,放弃了这个世界,去追寻你想要的自由。
我同桌不无伤感的说,因为你是个女孩,从小都不受父母宠爱,而你的性格又太倔强。父母对自己生活的不满意,经常迁怒与你。当听到你初中早恋的事情,他们已经打算给你订一门亲事。在听到你考上最好的高中时,他们不是欣喜,而是觉得女孩读书无用,又要白白浪费钱财。更坚定了要把你早早嫁出去的决心。你拒绝,抗争,终归太无力。于是,你选择了极端的方式,喝了农药。
我一直记得我们毕业分手的时候,你意气风发的样子,你说,你要更加努力,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当时我们骑着自行车回家,大家一路嬉戏打闹,互道珍重。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静谧的夏日里,蝉鸣一声高过一声。仿佛为我们喝彩。
青春带走了什么留下了什么,若你认命,现在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转眼间青春年少的我们都各奔东西,散落在祖国大地,是否还有人记得,这个世界你曾经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