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朱妍在2018年读完的第一本书,看完之后仿佛还带着食物的味道。
今天发生了好几件事情,比如是新一年的第一天,好多人又许下了新的愿望;比如,收到了好友应茗的礼物,这是除了唐小茴之外,另一个常常出现在她世界里的人;再比如,她记错了别人的生日,让自己变得很尴尬。
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去看《昨夜的咖喱,明日的面包》呢?应该是怀揣着对《孤独的美食家》里美食的向往吧。过去的一年里,身边的卢辛给她做了很多美好的食物,让她一边大汗淋漓地健身,一边对着排骨、猪蹄、蛤蜊之类的大快朵颐。而过去的一年里,除了自己荒废掉的时间,看过的剧目与演出,听过的歌曲与写过的日记,以及没有完成的2017年目标,还剩下什么呢。
关于时间。
时间就像父母与孩子的天平,逐渐从父母向孩子倾斜,这场无声的较量,从来没有获胜的一方。
就是怀着这种对2017年的种种忐忑、怀疑最又妥协的心情,翻开了所谓《作夜咖喱、明日面包》里有关太郎、有关一树、有关彻子这些人的故事。一个一个的故事,倒叫朱妍想起来了《解忧杂货店》。那大概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好多朋友都在说,真是不错的故事。是不错的故事。所以,朱妍还特地在一年以后重新读了一遍,就是因为年轻时候没能走在一起的青年男女的故事,才有了后来的许多事。
最开始是“闷闷闷”,是彻子的公公给邻居起的外号。随后才说起来,彻子刚嫁过来的时候也被称作“小新娘子”。那时候她才19岁。不过两年,彻子的丈夫一树去世,在那之后,彻子和义父仍在同一屋檐下,工作,吃饭,睡觉。直到现在28岁的彻子。
彻子并没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把丈夫的父亲叫作义父的。这样的一个称呼,就是一个称呼而已。而七年前死去的丈夫,仍然还是彻子的丈夫。
恋人岩井向她求婚时,她觉得有些尴尬,有些突然。
表情那么难看就别求婚了,彻子心想。
朱妍看到这里大声地着笑了起来,慌忙跟卢辛说。喂,你看到了嘛,这就是下场,随便跟人求婚,不分时间场合、地点,甚至连脸色都不准备好,肯定失败的。
差不多也该结婚了吧。
很显然,这句话对于彻子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倒不是说讨厌岩井这个人,只是,和他人生活在一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九年来一直和义父住在一起的缘故,彻子已经十分清楚。她并不觉得,换一个人,重新和谁在一起,就会有什么改变。
彻子觉得这件事,结婚这件事,很烦。她决定跟岩井摊牌,表明自己无法接受结婚这件事。她向岩井解释到自己不喜欢组织家庭。顺着便回忆起自己很久都没有回过的娘家,回忆起自己的房间和客厅之间那段昏暗的楼梯。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总是怀着抑郁的心情爬上爬下。
十九岁的彻子,以为只要离开家,一切就会好起来。只要离开那里,就能构筑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家庭,但二十八岁的她已经不会这样想了,她已经彻底明白,那样的楼梯,存在于任何一个家庭。
“其实我,真的很讨厌家人。”
朱妍想,彻子究竟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跟岩井解释这种事情的,而岩井这种会问出“为什么呢”,就像问“为什么不喜欢吃白菜”之类原因的人,也许不能体会这种心情。
彻子不想重新组合家庭,也许跟丈夫一树的死有关。
而被义父称作“闷闷闷”的人,其实叫作阿宝。阿宝知道一树死的时候,觉得无论是哭,还是惊讶,都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她想起来高中毕业旅行时买来送给一树的雪人造型的小玩偶,突然就有冲动去跑到领居家,像小时候经常玩的迷藏那样,掀开每一扇门,把它给找到。
阿宝在被子里小声地说“好难过哦”,一边却想起来自己在路口说着“阿一,不要死啊”的情景。她以为一树只是生了小病才躺在床上的。于是,见到一树的父亲时,他正在全神贯注的仰望着夜空。直到流星都消失不见了,两人仍站在原地固执地盯着天空。阿宝却有一种想要道歉的心情,对不起,阿一那样的好孩子死掉了,我这种人却仍然过着。甚至哭了起来。
“阿一,一定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有什么根据吗?”阿一的父亲问。
“没有什么根据。但是,我们两个人都这样相信好不好。”
朱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姥爷。他刚走的时候,朱妍还常常能到他,仿佛他还是那个给自己摘莲蓬的姥爷。后来,记忆渐渐模糊了,姥爷连自己的梦也不愿意来了。可是前几天,她好像梦见了姥爷的葬礼,很热闹的葬礼,很奇怪的感觉,朱妍仿佛感到自己在梦里有笑,却始终没有见到姥爷的脸。就是有一种,大家都来看他的感觉,却又看不清楚。但朱妍知道,就是姥爷的葬礼。
所以,姥爷一定也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朱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