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的街道上,林立的高楼,聒噪的音响声以及川流不息的人群,无一不在彰显着这座城市的繁华。可我偏偏不喜欢这里。
下雨了,天色有些昏暗,人群也渐渐散去,各种各样的霓虹灯让人觉得有些眩晕。我独自撑着伞走在街上,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我沿着街道走,随着它的延伸而走向远方。偶尔我会走进一两家店,伴着店员的笑容而进,看着他们失望的表情而出。因为对我来说,每一个店都一样,他们都在提醒我,我不过是一个过客。
如果说整座城市有一处地方像家,那就只有学校了。
高中时代就像漂泊在江中的小船,已经随岁月远去了。但是回想起高中的那些日子,我的心里还是暖暖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寒冷的冬日里喝了一碗妈妈煮的姜汤。
说起高中,很多人都会说道一个感觉形容词:苦。当时我记得我们哭着喊着也要离开的鬼地方,如今却想回去。我不知为何,当初吃了那么多苦,如今却觉得很甜。
我路过一家书店,几名高中生模样的人,拿着小说往外走,我好像看到了我的影子。
在严酷的高中岁月,时间被无休止的作业霸占,而小说则成为了我们的精神慰藉。虽然也有同学带手机进学校,但是回家一个月的惩罚太过严重。而小说就不同了,即使被发现,大不了就是被没收和写检讨。所以小说就以其独特的优势受到广大中学生的喜爱。
君不见,阅读课上,人人到头看小说,当然这要除去那几个一心要考清华的好学生。往往我们大部分人,是老师口中那些没理想喜欢低级趣味的人,我们每次上阅读课都会在课本下面压一本小说。
我们几乎都练就了一身侦查本领,我们听着老师高跟鞋的声音,来判断老师的距离,从而迅速的做出反应。这种紧张刺激又充满乐趣的事情,我们往往乐此不疲。
后来老师也变得狡猾了,阅读课都会换上运动鞋。然后东窗事发,我们就一字排开,对着墙壁祷告。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们发挥集体优势,有人负责侦查,有人负责传递情报,有人负责收集罪证,然后都让王胖胖藏起来。
王胖胖,原名王成功,只因他是全校体重唯一超过300斤的人,所以才获得此荣誉称号。他站在小巷里就是一堵不透风的肉墙。他学习并不像他的名字所期望的那样,10次考试有9次都会挂科,剩下一次还是别人都会考满分的小测试。但是他长肉却挺成功的,没过几天就会听到他说,我又变重了。
胖胖是全班最好脾气的人,每天除了吃就是傻笑,他遇到别人有难处总是抢着帮忙。有人说他像特鲁,也有人说他像暖羊羊。
胖胖的衣服往往两个我也穿不了,每次老师来的时候我们就会把课外书塞到他的衣服里,因为他在老师面前是最听话的学生,所以不会去搜他。但是老师忽视了一点,有我们在完全可以把他们眼中的好学生带坏。这也是阅读老师永远不明白我们是怎么躲过搜查的,而且这种情况只出现在我们班。
后来由于胖胖的服务过于好,业务量成指数函数增长,胖胖也开始“不堪重书”。又一次老师搜查时,胖胖的口袋里掉出来一本小说,这肯定难逃老师的眼睛。当最后一本小说从他的裤腿里出来时,老师也倒吸一口冷气。
本着法不责众的原则,这件事情很快就平息了。但是胖胖却成了老师的保护对象,他拥有跟老师一起阅读的VIP特权。
但是只有老师想不到,没有我们办不到。我们将一本书撕成一张一张的,化整为零,每一节课只带所要看的页目进去。
时光就这样与老师斗智斗勇中悄悄溜走,渐渐地我们长大了,连我们也未曾发觉。男生与女生关系的问题,日渐提上了日程。
班里的第一对牛郎织女是眼睛帅和乖乖敏,在我们班里机会每个人都有一个绰号,就像大家喜欢的王胖胖那样。
他们的恋情经过数十天的发展,迅速由水下浮出水面,并且有登陆的趋势。然而随着成绩的下滑,张扬的亲密动作,老师的眼睛迅速的盯上他们,紧接着就是约见上方家长,回家反省一个月。谈恋爱跟带手机一样,是重罪。就这样,第一朵爱情的花朵,在白色恐怖的风吹雨打之下,凋零了。
由于双方家里关系都特别硬,加上红包的作用,学校给他们发了特设令。然而两人并没有像悔过书里那样说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们的恋情迅速转入地下。他们成了我们羡慕的对象,常常会听到我同桌傻傻旭说:“要是也有一个女孩喜欢我,回家一年都值”
“闭嘴”我们往往会异口同声的说。
恋爱的星火有了燎原之势,班里第二对,第三对……新鲜出炉,其他班里的情况也大致如此。一股恋爱的春风抚遍一中校园,一股恋爱的浪潮涌起,学校路上处处可见一朵朵恋爱的花儿奔向超市。
学校为了保持升学率,维护学校名誉,以及扼杀这股不正之风,专门成立了特别行动小组。本着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凡是男女接触有可疑之处的人都要受到拷问。除了这些,班主任领了旨意,天天对我们进行思想教育,也就是通俗的洗脑,不过学校让苏似似来恐怕会有负重托。
我班主任说话shi和si部分,所以我问都叫他苏似似。说起话来就会笑场。那天我们班的一对鸳鸯落网,级部主任把似似臭骂一顿,他就骂我们出气。
“我常说,小说、恋爱、网络si高中的得三大毒瘤,你们多牛啊,就si不听我的,现在受处罚的活该……”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当晚张云长翻墙出去上网就被保安抓住了。
很明显,张云长也是绰号。他这人喜欢关公,而且为人莽撞,讲哥们义气,所以我们都叫他云长。
云长手底下有一帮兄弟,愿意为他出生入死,他也愿意为他们两肋插刀。所以只要有他在我们班体育课从来没人敢跟我们抢器材。一次在食堂上,他与食堂老板起了争执,于是他建立了一中校史上第一只起义队伍。
凭着他的人缘,在校中心的慷慨演讲以及校外外卖小贩的有力支援,一直千人的起义队伍成功登上梁山,拉起了改变食堂“脏贵差”的大旗。
食堂老板见势不妙,迅速向学校告急。学校派钦差大臣讲和无效后,开始让各班班主任去领自己的人,领不回来就扣奖金。
可叹这只没有经历风雨的大军,一小时之内就迅速瓦解。只有云长和他那几十小弟在原地抵抗,最终被学校点走。
由于云长跟市长关系非同一般,校长也不想将此事传播出去,于是把所有的怒火归结在苏似似玩忽职守不好好教育学生上,学校在教师大会上当众批评他。散会后一级级的领导全方位多层次的对她进行讽刺挖苦,似似憋了一肚子火回来找云长。
“你还si不si学生……”
没想到云长打断他说:“连话都说不清楚,你来教训我?校长也不敢。”
苏似似马上想到他与市长的关系,不敢再说,于是只能宣布辞官归隐告老还乡。在一帮同僚的劝说下,以及全班学生的挽留中,学校怕他狗急跳墙乱说,又觉得让他做替罪羊于心不忍,于是给了他一个荣誉称号,长了他的工资,似似觉得挽回了面子,也就不闹着走了。
就这样三年的时间随着最后英语答卷的上交而宣告结束。谢师宴上,似似喝醉了,趴在桌子上说老si永远记挂着你们……
桌上的同学喝的晕晕乎乎,听不清似似说的什么,只是觉得伤感。一个女生哭了,然后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一大半的人在哭,还有唱歌的,有大叫的,吓得服务员姐姐都不敢靠近我们。
我以为高中的美好会持续永久,后来我发现我错了,高中情感之局限于高中这一特殊的历史时期。
先是考上清华的奋奋不再与我们联系,好像我们每个人都比他矮半头。再是云长帮哥们打架,被人连捅三刀,至今生死堪忧。渐渐地,一切都变了。
我这次来学校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一张专科录取通知。以前进校门时,门卫老大爷总会笑着夸我们有出息,但是这次一听是专科,态度立刻就冷到零下274摄氏度。从他的语气中,我们专科生都应该去挑粪,不,就是挑粪也不用我们。
苏似似也变了,在填报志愿的时候,他的电话总是在敷衍几句后就挂断,要么就是不开机,再也不是喝醉了的那个似似了。
从前同学之间借钱都是好借好还的,但是贱贱在借了我一千元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去吃饭时饭钱缺50元,给最好心的胖胖的打电话,他一听借钱就匆匆挂了电话,他甚至没等我说我只是需要50元……
一件又一件让人寒心的事情发生,我都在怀疑这一切是否是真的。从前无话不说的朋友慢慢的连招呼都不打。高中就这样从我们的人生中被彻底抹去,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后来我也渐渐明白,缘分尽了的时候,在怎么强求也是没有用的。看着河边匆匆的流水,我轻轻洒下几片花瓣,以此纪念逝去的高中,逝去的岁月,逝去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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