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戴毡帽的人,大都与乡村、与庄稼,与刚水紧紧相连。严格说起来,绍头不是以“城市"为工业支柱的,在绍兴,没有那么多钢铁和水泥,没有那么烟囱和机器,它有的是小巷,小桥以及种种古老的手工业和小铺子,河水虽然没有那么清撇透明了,但依然缀缓他流动着,不紧不慢,有自已随心所欲的钧律。绍兴依然属于过去,属于乡上,属于诗情画意。
我注视着从身边走过的人们。他们身上有风霜的痕迹,有劳动的艰辛。鲁迅路正在整修,天色渐晚,修路的工人们三三俩俩回家了,只要是稍微年长的人的头上,无一例外全是毡帽,他们不戴工人的安全帽,而依旧戴着传统的毡帽,也许包含着一种特殊的执拗。他们的肩上扛着工具,有的人把毡帽拎在手中,在毡帽中放着一包油豆腐,或者是一瓶老酒。原来毡帽还有这等妙用,看到这样的情景,我会心而笑。我与其中的一位走在路上老人聊天,边走边柳。老人介绍说,绍兴的毡帽直到今天全是手工制作,毡帽用羊毛来作为原料。绍兴的毡帽有隔热保暖和不易受潮的特点,既能抵御风寒,又能遮阳避雨。老人自豪地说,他们的毡帽冬天戴了热,夏天戴了凉,既可以当草帽,也可以当蓑笠,除了盛夏酷暑以外,一年四李都可以使用。在路口与老人和他的同伴们告别,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我宛如回到鲁迅的小说当中。其实,他们都不算是工人,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正如绍兴算不上一座城市,而像是一个充满温情的集镇。
我暮欢绍兴这个晃动着毡帽的地方。当然,即使是这里,戴毡帽的人也是以老人居多,几乎没有青年人戴它了。他们有自己不戴毡帽的埋由,他们认为毡帽太土气 。他们对“土气”的理解,与我的理解截然相反。我因为土气而赞美毡帽,而他们却因为土气而抛弃毡帽。我又设身处地地想,如我也是绍兴的青年人,我会不会去戴毡帽呢?老实说,不太可能。但是毡帽它早就成了“我们”生命的一部分。鲁迅先生在《寄戏》周刊编者信》中说过:“只要在头上纵上一顶瓜皮小帽,就失去了阿 Q ......我给他戴的是毡帽。”那么,今人的我们,失去的难道仅仅是毡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