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对于人情味这件事
对于人情味这件事,我觉得老田在他年轻的时候还是十分的有人情味的,但,随着他书读的越多,人情味也就越淡了。
这次,表妹结婚(此后整个家族就只有我一个女孩子还没有对象的),所有的亲戚都聚在一起热闹。但老田还是那么与众不同,刚吃完了饭就不愿待了,按老妈的话来说,他自己家的女儿都还没结婚的,现在亲戚的婚礼都不参加,跟大家都不拢来,怎么!以后他女儿的婚礼就想冷冷清清的办?可是,按我的意思,老田怎么可能在乎了。因为这件事,老妈跟老田又怄气了,我每次劝我妈,觉得她跟老田生气也是白搭,因为老田根本就连你是否生气都没察觉出来。
小时候,老田太有人情味了,我们都觉得他怎么能对所有人都好了,小时候家乡有外乡人来,比如说过年过节发那种塑料纸的门神,然后给他个五毛一块的,又或者有外乡人来做手艺的(修修补补的瓶罐或者补锅、补鞋等老手艺),一般老田都对这些人特别好,总是家里有什么就都拿出来招待别人,人家就是问个几点钟或者问个路,他都把人家请进门,好好的招待别人一番。想来也是要扯着别人聊上一整天。外地人嘛又不会讲我们哪儿的方言,所以人家跟他说普通话,但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用方言回的,又一次例外,他用普通话给别人报了时间,人家问了他不下十篇,最后他熬不住了,直接说了方言,别人是一遍就懂了。
说到老田的普通话,他这里还有一个梗,被我妈长年累月的拿来开玩笑。那时候他们去长沙看我哥,回来坐火车买票的时候,因为人多两个人就排两队,看着老田的队伍快些就都交给他买票,票务员问他买哪里的票,他用普通话回到:买两张“于阳”的。“什么?”,“两张于阳”,“哪里?”,“于阳,于阳的”,两个人磨齿了半天,我妈在旁边也憋笑憋不住了,往窗口一伸说句“两张益阳的”,人家票务员直接回她“你跟他一起的,会讲普通话怎么不讲了?这不耽误事儿吗?”,老田在一旁被弄的面红耳赤,上了车就一句话不再跟我妈说。
他们去长沙那次,中途吃面的时候,也发生了一件事情,隔壁座的饭里吃到了一根头发,就把老板叫来,老板不以为然的说了句“哦,头发哦”后就把顾客气到了,在顾客眼中实物里有头发,你还那副态度,实在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两个人就炒了起来。越炒越开,不知怎么的,坐了许多人,他们偏偏揪着老田,让他评理。老妈是拽着他不准他多话,觉得是外地人不好掺和这些事情。但老田可是不怕的,哪管帮了谁就会被另一方记恨。反正老田说了很多,我是从小到大都听腻了,所以他回来再跟我们说的时候,我早就忘了。但,那两个人却都息事宁人,被安抚了下来。
唉!老田就是有这种本事,总能让陌生人对他产生好感,小时候他都能问陌生人借到钱,这本事是谁也学不来的。
话说回来,外人看来,个个都觉得他好,因为他人和善大方,但我想说的时和善是一回事,大方却是另一回事,他老是笑对别人说的话都不甚在意,并不是因为他不介意自己不说成“没有用”、“吃软饭”,无性别或差别的可以开他的玩笑,仅仅只是因为在老田心里他觉得跟他说话的那些人都不懂他,不懂他的人没资格跟他开玩笑,他也就不屑于记住他们说话的内容,若是生了气,他总归是有地方给撒出来的(就是撒回家)。另说大方,能不大方吗?不是自己赚的钱当然不觉得辛苦,可以讲家里的菜米油盐随意送人,可以将我妈的衣服给这个给那个,反正他是感觉不到心疼的。
所以在我看来,老田这人情味儿全都透着没有消耗掉他的一点一滴的道理。
毕竟,现在让他拿出一分钱贴补家用都会嚷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