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罗梦梦一个电话过来,讲了些莫名其妙感性的话,直觉告诉我,她的脑袋要么被门挤了,要么被驴踢了,不然一直向阳生长的罗梦梦是不会这样负能量的。看剧被打断,我现在火很大呀!
“罗梦梦,打断我看剧的好心情,明天就等着遭报应吧你!”我没好气地说到。
“我今天见到他了。”
“罗梦梦,明天约火锅吧,肥而不腻的小羊肉,鲜嫩多汁的小牛肉,再来杯冰镇果汁......你说啥?”明天的大餐畅想到一半才回味过来她说的话,她说,她见到他了。
罗梦梦,我大学同学,性别女,爱好男,一看见帅哥就走不动道。性格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爱做白日梦,内心活动颇多,上演的还全是傻白甜的偶像剧戏码。说实话,罗梦梦长得还算清丽可人,怪就怪漂亮妹子太多,淹没了她的一般。电视剧里的台词这样说,特别美和特别丑至少很特别,一般丑和一般漂亮,那就很一般啊。
“这位同学,我昨天夜观星象,说是今天在图书馆门外左边第三棵柳树下遇到的男生就是我的真命天子,所以,留个电话号码呗。”罗梦梦半道上堵住一个帅哥,一口气说完那么长的台词,也憋得有些脸红了。那男生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笑起来还有俩梨涡,他显然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估计被开场白给吓着了。
“不好意思啊,她出门忘了吃药。”我只能强行拉着罗梦梦走开了,边走边咬牙切齿地说,“罗梦梦,我还没和你绝交简直是个奇迹!”
“朱玲玲,你挡我桃花,我跟你拼啦!”
......
打打闹闹的日常持续了两年,两年间,罗梦梦眉眼长开,皮肤渐白,一般漂亮的丫头就成了美人儿,加上她永远不火的好脾气,追求者众多。只是,她跟男生们永远保持着朋友的距离,不暧昧不轻浮。又两年过去,她还是孤身一人。
散伙宴上,我们喝的有点高了,我问她:“罗梦梦,四年了,你这么个花痴,怎么就没找个高富帅男朋友呢?”
她拿着个空酒瓶子当话筒,“喂喂,喂喂......我啊,我有喜欢的人啦!”
“我们都知道啊,只要是帅哥你就喜欢!”朋友们笑倒一片。
杯盏交错,光影忽明忽暗,宴席很快散场,青春也会很快散场。小红说,她要去深圳。小王说,她要就近找份工作。罗梦梦醉醺醺地眯着眼笑,“高兴啊高兴。”
后来我才知道,罗梦梦的高兴,是个人名,那些花痴的不羁外表,原来全是迷惑人的假象。我突然觉得愧疚,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我从来没能分享她不为人知的难过。要有多伤心,才能笑得如此灿烂?
高兴,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生,笑起来还有俩梨涡的男生,图书馆门外左边第三棵柳树下的男生。罗梦梦说,她是在图书馆里注意到他的,从大一的第一个冬天开始。她说,四楼第二排第一个座位是高兴的固定位置。她说,一个女生的一摞书全掉在了湿哒哒的地板上,他路过的时候连忙去搭了把手。她说,得知有女孩在他桌上放了水果时,他丰富的表情很可爱。她说,他的笑容荡涤在阳光下,真是好看。她说,高兴就这样成了她心里的高兴。
离校的前夜,罗梦梦拉着我说了很多话,有说过好多遍的,也有从来没说过的。感情,有的轻薄得可以随便放下拿起,有的沉重得好像下一秒就无法呼吸。我不知道罗梦梦和高兴搭讪的那天,下了多大的决心带了多大的勇气,我只知道,那天的罗梦梦似乎和平常的傻白甜一样,又似乎有什么明明不一样。大家说了太多话,人们也只关心听到的,永远没有人在意那些不曾说出口的。
......
毕业之后,罗梦梦远离了家乡,找了个男朋友,疼她爱她处处让着她,他们一切都好。只是当她对我说看见了高兴的时候,明明快哭了。
我知道,我们可以生活得很好,对很久以前的人其实也没有多惦念,只是他们不经意出现的时候,涌上来的情绪,忽然就讲不清了。
罗梦梦,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