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弃的爱——从“异地婚”到“在一起”

我和耗子谈婚论嫁时我还在老家上班,耗子在西安。双方父母都对我们两地分居这个问题忧心忡忡。

大概爱情是不能够设想的,在你遇见那个人之前,你想象了千百遍他的样子,设定了许多条件,就像当年我以为自己宁愿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也不愿意过两地分居的日子。可遇见耗子后,就敢嫁给他,只因为对方是他。嫁给一个天天见的人都不踏实,反而是他没来由的让我安心。

我们说服双方父母:现在交通方便,开车走高速两个小时就到西安了…周末耗子不加班了他回来,他忙了我去西安…再买个车,我去考驾照…也不用每周末都见面…

当一种生活没有开始的时候,你永远想象不到它会是什么模样。

结婚后,我工作稳定清闲,耗子却开始特别的忙,每天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左右。白天更甚,我给他的微信经常巴巴等一早上他都不回。

和耗子在一起我养成了晚睡的习惯,等到十一点那会,他下班停好车走到家是十分钟,我每天就只有这十分钟的时间和他打电话。耗子也是每次一下车就赶紧给我打电话,因为到家他就要收拾睡觉,稍微慢了就接近十二点,而明天又是繁忙的一天。如果哪天他加班特别晚,我等不到他自己睡了,那两天就才说了十分钟的话。

我心疼耗子,可是我也觉得很孤单。虽然我曾一个人在外地求学三年,能很好的独处,结婚后却无法不生出些哀怨。我一个人逛街,吃饭,看电影……繁花似锦,绿树如茵,丹江河水光粼粼,天空一碧如洗。只是风光如此,却不得见你。

结婚前以为不必每周都见,事实是,积攒的想念一周就足够多,一个人的周末怎么都无趣。单位领导颇为照顾,周五下午四点就让我走,我尽量约顺风车,可以送我到家门口,不然就得倒三趟车,四个小时才能到。最终还是我两地跑的多,一来耗子加班频繁,二来他往返一趟过路费油费加起来就接近三百,实在是太费钱。

每对两地分居的夫妻都有不为人知的辛酸,就像张爱玲说的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两地奔波的日子,有太多的状况。

我学车,被教练骂的狗血淋头,不知道一个人哭了多少次,历时大半年才终于拿到驾照。

冬季的西安因雾霾限行,顺风车越发不好找,我一个人站在凌晨五点的高速路口巴巴的等车。

耗子为了多留一晚,周一早上六点起来赶上班,堵在绕城高速上火急火燎。

我得了荨麻疹,脸肿的像包子,在医院昏暗的楼道挂吊瓶,耗子隔着屏幕的担心触不到温度。

终于有一次又闹了矛盾我忍不住爆发:“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两件事一个是等待,一个是离别。和你在一起都占全了!”,耗子无奈的说要不他辞职换个不忙的工作…可我知道现在正是他事业的上升期。

我不是想为难他,只是一个人很难过。

终于体会到父母的担忧,我们低估了异地婚的挑战,感情沟通不及时,奔波两地付出很大的时间精力金钱成本。同事们谈论宝宝的成长和教育让我无法不担忧未来,更别说被对比的不幸福感。结婚的第一年,我觉得整个人精神状态是下降的,写了许多很难受的文字,都不敢给耗子看。

我考了两年公务员,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很喜欢的单位,里面有很多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充满欢乐和友爱,我不想辞职。公公婆婆说我以后可以在家全职带孩子,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总以为生活不仅是为了父母、后代,也是为了自己,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

渐渐的我和耗子都回避讨论两地分居这个话题,要不要在我这边买房,未来有了孩子以哪边为重等等,因为无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日子萦绕在时而乐观,时而悲观的纠结中。

不是没想过换工作,耗子的专业只能在大城市才有用武之地。家里提出让我进银行,或者考博找个大学任教。且不说辞职的风险,这些选择前景本来就模糊。可能这就是生活,面前的路看似千万条,而我们不过在夹缝中求生存。论证所有的可能性后,我选择继续考公务员,参加遴选或者省考,考到西安可能是代价最小,最现实的路了,毕竟还有之前的基础。

如果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我就会特别迫切的想要达成目标。当目标渐渐清晰,道路明确唯一,我能做的只有走下去。

我害怕考试,考研、三次司法考试(第三次才考过)、两次省考(第二次考上),我已经考了太多年。我并不聪明,只是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考公务员并不比号称中国第一考的司法考试容易,考过的人都知道其竞争之激烈,要有绝对的实力,再加上那么些运气。

白天上班,晚上看书,周末刷题听课,耗子在一边看书陪我。有时候看着外面阳光明媚,莺飞草长,会觉得自己如坐牢一般被限制的死死的。逻辑判断、图形推理、选词填空,我不知道刷无数道这样的题对生活究竟有多少意义。

我不和耗子吵,也不埋怨他了,不开心只是发泄情绪,而从我要嫁给他的那个时候起,未来的路就是自己当下的选择,怨不得任何人。选了,就要走下去,哪怕多艰难。

可还是有许多无法预见的状况。我怕考不上就没给领导说报考的事,临考前三天被安排出差,考前一天还在偏远的村镇调研,幸亏领导决定晚饭后不留宿直接返回,回到单位是晚上九点半。耗子从西安回来接我,第二天五点半起床赶七点半到西安的考场,八点开考。

那是我考的最没把握的一场试,也是最出乎意料的一场,可能是考了这么多年,老天最后友情赠送了我一场。在我不抱希望的时候,意外的进了面试,不过是进面试的最后一名。那会觉得还不如不进入面试呢,逆袭的概率太小,而要参加面试,就必须让单位知道,因为审核要出具原单位同意报考证明。不久单位所有人都知道我参加了省考进了面试,如果最后的最后没考上呢,大概所有的领导都不喜欢有了离心的下属吧。

我在心里叹气,这深深的压力。这样进退两难的窘境,退一步是我的不甘心,往前是谁也看不穿的结局。可我,只能走下去。

我休年假报了面试班,我安慰自己如果注定要走这条路才能一家团圆,那就抓住任何一次机会,哪怕考不上,也能熟悉面试环节。

等待面试的一个月比准备笔试难熬太多。我每天早起一个小时背资料,有空就去没人的会议室自问自答,走在路上也嘀嘀咕咕。可最难熬的是逆袭的概率太小带来的无力感,就好像已经看到失败的结局,却还是不得不拼命努力。来来往往是单位同事有内容的目光,一切交织成平静表象下汹涌的不安。

终于面试如约而至,候考室成百人安静而心有惶惶的等待。我抽的9号,主考官是个女领导,很和蔼亲切,同以前一样的阵仗,七个考官坐一排,听你、看你、成绩单上是分数,也是命运。因为希望太渺茫,反而放开了,礼节周到,答题流利,抛开了培训班的套路,引用了许多时政,说的都是自己临时组织的观点。

最终,我以0.01分的优势逆袭了。

我如愿以偿的来到耗子在的长安,这座城市人声鼎沸,雾霾严重,交通拥堵,有千般不如意,可是却有我最爱的家人。当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当我站在新单位大楼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川流不息的车辆,这座陌生的城往后变的休戚相关,以后这里会有我的足迹,我们的故事,我们的家。

长大后任何一条路都不好走,每一个转折点的选择似乎都指向了未来的方向。你要怎样的爱人,怎样的工作,选择怎样的生活。

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一份热爱的工作都是这世间的难得,更何况要将这两样东西凑齐。或许选择之初不犹豫,选了以后不后悔,中间就是责任、担当和努力。

但愿每一份来之不易的幸福都会被珍惜,但愿相爱的人们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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