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的副标题应该叫:突然被霸凌。
晨晨在学校是公认的品学兼优的孩子,大队委副班长,老师喜欢,和男女生关系都好,全科成绩优异,经常代表班级参加各类比赛,我也积极参加班级活动帮老师分忧。
按理说,这样的孩子被霸凌者盯上的概率是小数点后一位,但事实是晨晨已经处于被霸凌的边缘。
霸凌者小邓,是个成绩优秀的男生,思维同样活跃,但是集体意识弱,因而每次选举都会被晨晨打败。
几年来他们两都相安无事,常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时候,甚至曾经共同打败全班40多名同学,一起参加学校“诗词大会”,共进退的阶段。
至少在今年10月底之前,晨晨一直认为小邓是她最好的男生朋友,和他有共同语言。
嫉妒是插在少年心头的一根毒刺。
小邓的“黑化”是从10月竞选大队委开始。第一轮是由全班同学投票,推举班级候选人,晨晨以最高票打败小邓当选。在接下来的一周备选中,小邓开始了他的语言霸凌和关系霸凌。
晨晨不管做什么总能引来小邓的冷嘲热讽,“就你这样还竞选大队委?”“你会不会管纪律?你还想当大队委。”“你竞选大队委没戏,据我所知已经有很多人不会投票给你。”
小邓负责每天早上打迟到,老师规定8:10进教室早读,晨晨只要8:10零1秒进教室,就会被小邓毫无悬念地记下来。
几乎每次管纪律,小邓都会带领一群男生跟晨晨作对,以至于男生们开始以此为乐。
大队委选举的第二轮,全校开始公开投票,小邓可以站在晨晨的宣传海报前大声喊“不要投晨晨!”导致不少人走向了别的候选人海报。
老师让晨晨带班上一个不怎么懂的孩子小明下去投票,小邓就大声宣布“晨晨作弊,小明不准备投她,晨晨自己拿着小明的票放进票箱。”一群不明就里的男生也跟着大肆宣传起来。
那段时间,晨晨每天放学情绪极其低落,我每次陪她慢慢散心,开导她,都要花1个多小时。
经过几轮竞选,晨晨当选了新一届的大队委。
小邓的“表演”也正式拉开大幕。
第一天晨晨在校门口值日,8:30到教室,小邓就以“迟到”为名,给晨晨打了一个大大的黑星。至此以后,每逢周一,为“是否迟到”总有一番争论。
那一周轮座位,晨晨坐到小邓后一排,不管老师因为什么事情说了晨晨,小邓都要讥讽地吼一声“你还大队委。”,“哦,光荣的大队委。”
晨晨管纪律,小邓总能百般挑衅。
不要觉得都是“小事”,细碎的磋磨最耗人心力。
事情发展到上周五,学校运动会,小邓和一群男生蹲在地上挖土。晨晨按老师要求让男生们坐回队伍。
小邓自然不听,晨晨也不甘示弱,两人吵了起来。
小邓直接跳起来,挥拳打在晨晨脸上。晨晨哭了。
(问:为什么不教孩子打回去?答:孩子说小邓经常和别人打架,她打不过。)
老师的处理,自然是各打50大板,晨晨管理方法不当,她认了。可小邓拒不认错,和老师对抗着。
放学,我听晨晨说了事情经过,小邓没有家长接自主回家,我自然不会跟他多说。
接下来的周末,我面临2个选择:
第一,联系小邓家长,处理这个矛盾;
第二,老师已经处理过,就让事情过去。
我两个都没选。
首先,孩子发生的矛盾,一定是由现场的权威者负责处理。在学校,是老师;在校外,是当事的成年人。具体在这件事中,双方家长都非当事人,而孩子会倾向于陈述对自己有利的部分,遇到护犊的家长,有可能引发两个家庭之间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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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在学校发生口角摩擦,貌似小事,但放到小邓身上,就是一个积小成大的过程,鉴于他前期的行为,这件事必须引起足够重视。
我在周一早上10点大课间,微信联系班主任(周末让老师休息吧,老师也是人,我最烦加班,推己及人嘛。)
在此,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老师发现小邓的家长还不知情,审问之下才得知,小邓周末时,怕我联系他家长,一发现有人给他妈妈发周五事件的消息,就把那人屏蔽了。
结果,他自作聪明,屏蔽的是老师。
小邓的家长还比较通情达理,知道消息后,不停地在微信里道歉。
老师周一在全班大会上,让两个孩子各自讲述事件经过,又让他们互相道歉。
事情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班委按老师要求管纪律,男生不服管,先吵架,然后动手打了女生的脸。是非曲直一辩就明?
如果你这样认为,对蓄意霸凌者的理解就naive了。
真实情况是:小邓在全班大会上,嬉嬉笑笑,如郭德纲一般讲述了周五事件的全过程,引得全班笑声不断。
比如周五,晨晨哭了,同学要去找纸。小邓说:“我这里就有一张擦shi的纸。”
在大会上小邓对全班道:“晨晨怎么可能说得过我嘛,我说‘给你一张擦shi的纸。’没错呀,你包里的纸巾不可以拿来擦shi吗?”(全班哄笑)
小邓认为晨晨的话激怒了他,说他是“3岁小孩才玩土。”“又不是小虫子。”所以他就用暴力解决。
通过这些避重就轻的狡辩,小邓为自己赢得了不少同学的支持,绝大多数人开始认同周五事件两人各有50%的错,甚至不少男生觉得错在晨晨。
这不禁让我心中闪过《少年的你》中,魏莱面对警官,和自己妈妈时的眼睛。
互相道歉,使得小邓收敛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在老师的要求下,两人相互道歉。
小邓在道歉时不仅斜眼望着天花板,神气活现地抖着腿,在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是不是扭头狠狠瞪着晨晨。
晨晨向我说起时,心有余悸,“他以后肯定会找到机会就狠狠地报复我,他这个人很厉害,同学说跟他斗,还要再修炼500年。他今天就开始故意针对我了。”
我当即就给女儿表示:“晨晨不要怕,不是你跟他斗,是妈妈跟他斗,我们整个家庭都是你强有力的后盾。任他再厉害,他放马过来试试。”
晨晨仍不放心,“可是他在学校做的那些,你又管不了。”
这世界上的事,不是你怕和躲就能过去的,对付霸凌者有100种办法,其中最没用的一种就是服软。
“语言霸凌,关系霸凌也属于校园霸凌的范围,现在全社会高度重视这个问题,他只要对你有一丁点行动,马上回来告诉妈妈。老师解决不了,我就找校长。他如果敢使用暴力,那就不是老师和校长管的范围了,但凡他再动你,我们第一时间去医院验伤,打110报警。”
“可是,这样的话,我在学校还怎么呆下去啊。”考虑的很全面,顾虑很多,我觉得再过10年,女儿可以来做全家的主导。
“晨晨,妈妈给你说个最坏的打算。退一万步,真的闹僵了,妈妈就给你转学,转去有管乐团的更漂亮的私立学校,你还可以继续吹你的小号,可以享受国际化的校园。连最坏的打算咱们都想好了,还有什么怕的?”
晨晨点了头,但是我看得出,她的调整还有一段时间。
不要觉得我对“别人家”孩子太多苛责,晨晨爸爸说“都是小朋友,没事。”
不要给我说“小朋友”三个字,10岁的孩子已经是个半大成人,未成年人喜欢动用暴力是很可怕的,因为他们做事不计后果。
天津那个犯下滔天罪行的未成年人,13岁,那样残忍的杀人手段,那样缜密的处理过程,比成年杀人犯有过之而无不及。
残酷的青春,是每一个家长都不能无视的现实。
家长越怕事,孩子越胆小自卑。
你是愿意自己的孩子勇敢地对霸凌说“不”?还是要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伴随“被霸凌”长大,带着一辈子如影随形的心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