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猫姐是一位资深的音乐爱好者。六岁时,幼儿园阿姨每次弹钢琴带全班小朋友唱歌时,猫姐就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师的手指在黑白键上飞快的起舞。十二岁时,猫姐考到了钢琴的等级证书,虽然我不太懂,但还是觉得很厉害。十七岁时,猫姐学会了吉他,元旦晚会,猫姐在聚光灯下抱着吉他的身影,迷倒了不知道多少少男少女。
猫姐听歌范围很广,我常常厚着脸皮让猫姐写歌单。猫姐总是很认真的根据我的要求列出一大张歌单。我常常还没听完就对这一类型音乐失去了兴趣,猫姐觉得我太没诚意,虽然几次想要抵制我的要求,但还是忍气吞声的给我写的满满。
二菲是一个对什么都会产生好奇心的女生,不过她总是喜欢那些偏冷门的东西。有一次她深夜听广播,听到一个合她胃口的背景音乐,硬是循环了三天,逢人就推荐。没想到的是,众多听众中,只有猫姐一听到这首歌就立马说出了名字,二菲觉得猫姐是她音乐上的知己,从此死死的黏上了猫姐。
二菲相信猫姐对音乐的品味,大着胆子跟猫姐提了个要求,希望睡前可以给她推荐歌曲听。
猫姐竟然连推让都没有就答应了二菲的要求,几乎每晚准时分享一首歌到二菲的微信,遇到几天忙碌起来,就三五天推送一首。
二菲深夜收歌几乎成了习惯,好听的会肯定一下猫姐的品味,不合胃口的还会吐槽一下猫姐的鉴赏水平,乐此不疲。
去年年底,二菲被相处了五年的男友分手了。对方删掉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连电话号码都被拉黑了。二菲那段时间变得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一个人的时候总会突然的掉眼泪。后来她干脆把微信和微博都卸载了,彻底把自己封闭了。
一个月后,二菲在一个周末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喊猫姐一起去唱歌。接到她的电话我简直吓了一跳,听到电话里鼻音重重的声音,赶紧问她怎么了。
二菲说:“刚才重新装好微信,一登录就听到好多消息跳了出来,我打开消息,你猜我看到什么?这一个月来,猫姐依然每晚准时给我发喜欢的音乐听。我从来没有回复过她一句话,她竟然就这样坚持了一个月。看着这些歌,我突然就好想你们,好想去唱歌。”
我说:“走,完全都不会疲倦,我们还要再唱三天三夜。”
二
林哥从高中毕业开始就踏上了出国留学的道路,国外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
前几天有一点出国的想法,于是屁颠屁颠联系林哥准备取取经。
林哥虽然理性上很支持我的想法,但还是想着法子打击我的信心。
他说刚出国的一年听不懂语言,越是听不懂就越是不敢说,路上遇到打招呼的同学,一看不是中国人就赶紧闪躲、避开,害怕一张嘴就变得尴尬。放假出去玩,点菜都不敢直视服务员的眼睛,匆匆点几张图片了事。
好不容易能适应生活琐事,心中想着既然出来总该好好学习。无奈的是,你虽然有想要上进的心,但你实在听不懂老师讲的课,拼死拼活努力一学期,你看着自己的成绩,开始质疑花这么多钱出国到底划算不划算,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是这块料。
后来时间久了,觉得自己又不是富二代,总该打工赚点钱养活自己,一边学习一边打工的日子,多休息的一天都想用来睡觉,何况累了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有时想要吐点苦水,又害怕父母担心,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生活是这么不容易。
我听完有些感慨,问他:“既然这么辛苦,干嘛读完大学还要留在外面。”
他说:“毕竟是真的喜欢这个专业,这里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既然有机会,那就好好读下去吧。”
我说:“能坚持下来真的很厉害啊。”
他说:“我一开始特别想放弃,心想,干嘛一个人跑到外面独自受苦,你们过年在一起聚会,我还在这种地方写作业,有段时间觉得特别难过。我就找凡哥聊天,他说他在国外也是一样的,我按时差算他那边的时间,常常看到他那边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他的头像还是亮着的,我就跟自己说,凡哥都那么努力,我可不能比他差。”
三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我写过两篇文章分别是《唯有美食与孤独才不可辜负》和《若将苦难报以欢歌》,里面的主人公是我的一位去日本留学的朋友。
他跟我是高中同学,友情到现在为止是第十年。
他的朋友其实不多,但是他能称为朋友的人一定是在他心中认可了很多遍的人。
他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甚至记得你十年前帮他做过的任何一件事。
高中的时候,我跟他玩的很好,每天吐槽学校的老师同学还有各种奇葩的制度,一聊一整天都不会觉得因为没有话题而尴尬。
高中毕业后,他去日本留学,大概是因为在外孤独,常常找我一宿一宿的聊天。
记得有天下午,上课的我接到一个不显示归属地的电话号码,我以为是诈骗电话,立马就挂断了。没过多久,还是不显示归属地的电话号码,我依然按了挂断。
后来我朋友发消息来骂我,说他在日本用的是投币式电话打给我,投一次钱我挂断一次,再投我又挂,问我还能不能友好的做朋友了。
后来随着时间不停往前走,再加上空间的距离,我们联系越来越少,到现在除了他回国,甚至一年都聊不到二十句话。
元旦前一天晚上,他突然给我了一个表情,上面写着:跪下。我回他一个斜眼的表情。他又发:跪下。我回他:小2B。他继续发:跪下。我回他再见的表情。他发:作作,新年快乐。
我当时看着这几个字心中觉得温暖到想哭。这十年来,我知道我们聊天次数越来越少,话题也越来越少,但是十年中,生日快乐,新年快乐,每次回国都说是从机场超市给我随手买的礼物,从来都没有缺席过。
朋友,其实我也没有很多,但好在,一回头,他们依然在身边。
四
人天生就是孤独的。
就算朋友与你志趣相同,也只能各自陪伴彼此一段路,走到分叉口,只能希望朋友的前途更光明。
就算父母生你养你,也只能呵护着你直到翅膀变得坚硬,放你去寻找更广阔的天空。
就算配偶可以伴你一生一世,也只能多一点关心和支持,独自面对的事情还需要自己定夺。
就算孩子与你亲密无间,待到他们成长为人,总是要看着他们努力的背影默默加油。
世界是公平的,它带给你欢乐,开心和幸福,也会带给你难过,痛苦和孤独。
好在这一生,生活给了我们好多机会去认识不同的人,去观看不同的风景,去记录不同的故事。
五
前几天看了一个视频,讲到湖南博物馆里有一座千手观音,有人真的去数了观音手的数量,结果千手观音只有998只手。
于是,有人问:“为什么千手观音缺了两只手?”
馆长解释:“缺的那两只手其实就是人的双手,也就是说,只要你愿意伸出自己的双手,虔诚合十,每个人都可以像观音一样,普度众生。”
生而为人,天生孤独。
但是别忘记,上天已经赐予我们一双手。
我想,那些温暖自然会因为你敞开怀抱而如约而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