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模拟来访者W与我本次讨论的是她目前与母亲之间就做饭引发的矛盾问题。
母亲热衷于为W一家人准备餐食,但口味并不受认可,而且下顿将剩菜加热再食用,W多次反馈,但母亲并不改变。有时W会直接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令母亲伤心,引发对母亲的愧疚情绪。
父亲已经去世,母亲目前有一位伴侣,因为外婆去世的早,W通勤时间长,晚上回来得晚,母亲希望W能享受到妈妈帮做晚餐的幸福。
来访者表达条理清晰,逻辑清楚,细节也很充分,诉说完整,听后在我面前展现出一幅幅画面,画面里妈妈热烈的浓稠的爱抑制不住要倾泻出来,而W是冷色系的,更加理性而克制,更加独立和疏离,相对来说,她对母亲的爱是隐形的,但是还是可以感受到那种希望母亲能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能不因代际文化差异,能不因母女之间付出和需要之间的矛盾而受到伤害的心情。因此我的感觉是来访者此次更为妈妈而来,与她的困扰相的感觉是来访者此次更为妈妈而来,与她的困扰相比,她更强烈地共情到妈妈的痛苦,那就是为女儿心甘情愿地奉献却不能得到回应,她不希望自己是那个提供这份痛苦的人。
在此刻写作业时,我联想到一个新因素,就是地域文化问题,中国各地域之间存在文化差异,来访者来自山东,山东在目前的中国属于传统文化保存得比较好的地区,比较重视礼仪,道德,因此在与女儿共生与追寻自己的幸福之间存在更大的羁绊。(此点未与来访者讨论)
来访者的诉说让我想起我的大舅和小姑。想起我大舅是因为大舅妈去世后,大舅尝试找了一位老伴,但是却在子女的强烈反对之下不了了之。(所以在后面她澄清其实是希望妈妈找到新伴侣后,我又代入情感,为她的替妈妈的幸福考虑在心里暗自投了一票,并依次推断虽然她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妈妈的意见,但还是爱妈妈的。)
我问了来访者两个关于母亲的新伴侣的问题,过后我意识到我有边界不清晰和过度概括的问题,过度概括了二者的相似性,所以会聚焦在这个点上;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妈妈是一直对她们这个小家庭热诚奉献吗,找了新伴侣后会不会表现得不一样?因为我分析妈妈会不会因为找了新伴侣,产生愧疚情绪,因此希望对W进行补偿?第二个问题是W有没有对妈妈的新伴侣心存芥蒂?
W的回答反映了我的分析与事实存在出入,事实上她对妈妈找新伴侣这件事本身没有意见。(除了为了妈妈的幸福考虑外,借此也可以缓解和妈妈的共生关系,双方形成天然界限)但是我的问题引发她的思考,比如她对老先生的介意之处在于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妈妈不能外出旅行,而妈妈是热衷于外出游玩的。在她心里,其实很希望妈妈能自由,能快乐,所以她不介意妈妈有新的伴侣,介意的是她的伴侣能否给妈妈她想要的晚年生活,希望妈妈能把给她做饭的时间用在个人生活上来,而不是花费力气做一桌并不令人满意的饭菜(这表示新的关系并没有让妈妈退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仍然回到建立已久的共生关系中)。
想起我的小姑是因为W的妈妈和我的小姑性格有些接近,小姑非常热情,对人掏心掏肺地好,会玩儿微信后每天都会发好几条未被证实的健康资讯或者八卦新闻给我们。每发一条朋友圈都会收到她点赞和发自内心的评论。时间久了就会有一些怠慢的情绪,但总归是无伤大雅的,而小姑的儿子就会特别反感妈妈的这种做法,还在群里说过不希望妈妈再发消息了。小姑可能特别希望能通过这种追赶新潮的方式和后辈们链接上,可是晚辈们可能并不受用。帮助我些许共情到W的无奈。
我最后问了一个问题,每次向妈妈发火后,自己的感觉是什么。W回答,她会愧疚,也曾尝试拿她与儿子的矛盾劝解妈妈,母亲与子女之间有矛盾是正常的,将与妈妈之间的矛盾进行合理化。妈妈听了会好一些,但是对于来W家里做饭这件事并没有改变。
最后我总结其实W与妈妈之间深爱彼此,只是妈妈给她的总结其实W与妈妈之间深爱彼此,只是妈妈给她的不是她想要的。W反馈她被看见,获得了安慰,她说我表达的“其实她是爱妈妈的”这一点触动了她,让她看清原来自己不是一直以来以为的责怪妈妈,但是我提的问题没有给她一个正面的激励,似乎鼓励了她真实表达情绪。
最后W哭了,我也被感染流泪了。我们给彼此一个空间,让对方获得自由。这样的感觉真好。
因为时间限制的原因,我们没有深入谈及更多细节,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W妈妈虽然对W有热诚的爱,但这份爱缺乏边界感,没有距离感,只关注他人,失去了自己,令W深感痛苦。妈妈可能存在分离焦虑,希望与女儿建立和维持一种共生关系,而W希望走出这种共生关系,各自在界限以内好好生活。为人父母,尤其是中国父母,有时会沉醉在自我感动的付出中,这是一种控制欲,使得他们永远划不清和孩子相处的界限,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替孩子操劳。
W外婆去世的早,所以妈妈希望补偿的也许是当年那个缺失母爱的关怀的自己,所以她执拗地,不能停止的付出,即便在女儿明确表示自己不需要之后;其实女儿在成长过程中,应该接受到了足够的爱与关注。
有一条现在想起来比较关键的信息在面谈时我没有澄清和现在想起来比较关键的信息在面谈时我没有澄清和进一步探讨,此时在作业中作进一步分析。W提到已经过世的父亲和母亲现在的伴侣之间的不同,母亲现任伴侣更能充当家中主心骨的角色,就是说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母亲一直撑着这个家,现在有了依靠,有一位值得依赖的人。依赖和控制是相辅相成的,父亲的依赖与母亲的被依赖关系已经形成多年,现在母亲进入到一个新的转换角色的关系中,可能需要释放自己一种被依赖的需要,因此需要不断为W奉献和付出,潜意识里迎合这种需求。
可能目前W的抗拒会加剧妈妈的边界不清,如果能从妈妈的角度,看见妈妈的爱,对妈妈的接纳多一些,妈妈也许会退回到一个更舒服的距离,更安心过好自己的生活。
本案例个案概念化中的信息概念化
个案主诉:与母亲就做饭问题引发的矛盾
问题内涵:归因内涵:环境和自身因素 家庭因素
关联性一致性内涵:当事人的行为模式具有关联性和一致性。
当事人问题演变频率和持续度:尚未确认
问题的形成与发展:尚未确认
曾经的解决方法:曾经与母亲沟通,将矛盾合理化
问题影响:如果由着妈妈的表达方式,从形而下的角度可能会影响W一家的生活质量,形而上的层面会造成W更强烈地抗拒与妈妈共生的情绪,对母亲造成一定冲击。
问题的附带的效应:未知
当事人求助原因:当事人主动求助 主动求助
家人要求当事人求助,家人对当事人的涉入程度如何 未提及
希望达成的求助目标 希望与母亲达成和解,
确认边界当事人问题相关因素性别、年龄、排行:女性,中年,排行未知
身心因素:尚未讨论
人格因素:成熟,理性,有解决现实问题的勇气
认知因素:对自身身处情境有比较客观的认知
行为因素:目前尚未得知是否存在酗酒、嗑药等行为
人际因素:尚未讨论
环境因素:尚未讨论
阻力和助力因素:助力因素,心态开放,理性,有解决现实问题的决心和勇气,也有一种万一解决不了,可以和问题共处共存的淡然与从容;阻力因素,母亲年龄较大,比较难改变多年形成的认知行为习惯。
当事人目前功能评估讲述过程中,有主线,逻辑清晰,细节充实,有画面感,能尽量完整客观,多角度,多层面的叙述问题,有较强的厘清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情感充实丰沛,有强烈的共情能力和强大的感受力,又有一种坚持的韧劲,这两种能力极少在一个人身上兼具,逻辑与情感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