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打弹珠,有一种玩法叫老虎洞,先在一块平地上,用弹珠压出一个刚好容纳一颗弹珠大小的洞来,这叫老虎洞。在离老虎洞大概两米左右距离的地方划一根横线,做起始线,然后打出弹珠,看谁先进老虎洞,先进的就便叫做化虎了。这时候就可以去吃那些还没进老虎洞的弹珠,被打中的就是被吃掉了,得从新从起始线开始,直到所有的弹珠都化虎,一轮游戏结束。
还有许多种弹珠的玩法,但是名字都忘记了,只是一直记得怎么玩。
小时候,村子里有好多小伙伴,小溪流还很清澈,经常能翻到大螃蟹,田里有泥鳅,黄鳝,山里有各种野果子,树上还有麻雀窝,黄鹂窝,斑鸠窝,还有最好看的翠鸟窝,搭在水塘边上,像个老式灯泡一样,挂在茅草间上。
同村有一个女孩子,就叫她小红裤吧,因为记得她总是穿一条很红的裤子。小红裤很活泼,爬树特别厉害,但是她最厉害的还是能生吃鸟蛋。
有次,我在我家后山上的一颗梨树上无意中看到一个斑鸠窝,里面有两颗热乎的斑鸠蛋,正好,小红裤也在,我们俩发现了这个好宝贝,就约好等斑鸠蛋孵出来,一人抓一只的。并且强调了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我们约好谁都不能说。可是,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我每天都要爬上树检查几遍,果不其然,有一次我上树一看,蛋失踪了。
我找到小红裤询问她,她矢口否认说是被别人发现吃掉的,不是她。她把责任全推给了另外一个比我大的男孩子,我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又没证据指名是她偷吃的蛋,但是,她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那是一种带着死不认账的面色,以一种随时准备跟我绝交的口气在和我说话。大家都知道,生吃鸟蛋对她而言,就和我们喜欢吃五毛钱一包的碎零食一样,让人无法抗拒。
这两年,过年期间走亲戚,无意间又瞟见了小红裤。她家早些年去了县城打拼,很长一段时间再没见过,再见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化着妆,穿着一件白色长棉衣,紧身裤,一头长发也是明显烫过的,还染了色,很潮。她一直盯着手机,一边赶路一边玩,她家人都和遇到的人热情的打着招呼,但是,小红裤自始自终都不曾抬过一下头,我知道,她已经不是那个小红裤了,她已经长大成人。
中间有那么两年,村里面尝尝有来一些生面孔,他们带着一种白色粉末,在田里到处撒,然后,过不了多久,很多泥鳅和黄鳝都慢慢顶着白肚皮,喝醉酒一样的浮在田水上,挣扎着吐着白泡泡。村里人说,他们是专门下药捞泥鳅黄鳝的,我和小伙伴们都很兴奋,往往等那些人捞完后,卷起裤腿跑到田里捡些剩下的小泥鳅,小黄鳝啥的。可是,慢慢的,捞泥鳅的人再没来过,田里也没了黄鳝和泥鳅,只留下田坝上一些遗留下来的小洞,那是它们的窝,小泥鳅和小黄鳝的窝。
这两年,这些洞也没了,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现在村子里面的人,越来越少了,黄鹂鸟,翠鸟也很久没看见过了,斑鸠还有,但是也少了,有时候挺想不通的,那些掏鸟窝的小家伙们现在都长大了,不掏你们的窝了,怎么反而变少了呢。
家里只有小麻雀,一群一群的,倒也没少没多的。
小时候大多都是快快乐乐的。
这种快乐现在看来,有时候是带着一种感动,这是真正扎人心坎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