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一种自我成全


这是一部很女性的电影,大概不会有男人爱看,倒不是说它的内容不真实,只是有时候为了突显主题,难免就会陷于片面。电影毕竟是有限的,它并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呈现出生活的全貌,而只能撷取片断。看似寻常生活的点点滴滴,勾勒出了一个女人的大半生,那个时代的女性大抵如此吧,没条件考大学,自由相亲却婚姻不幸,为了家庭牺牲自我,默默隐忍一辈子。只是李红没有选择传统的剧本,而是选择了自由。

面对命运,李红是勇敢的、坚忍的。

年少时的她意气风发,梦想着有一天考上大学,远走高飞。当一切似乎都触手可及时,却突然变得遥不可及。迫于生计,父亲强行替她退了学,命运就此殊途。对此,她愤怒,挣扎,苦苦哀求,死死拽着自己的书包不放,只可惜……一切都无济于事,她只能辍学回家就业。

不久后,她迎来了人生的第二次机会:成家,远走高飞。这一次,命运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她毫不犹豫不经父母同意便擅自领证结婚。过年前夕,她打点好行头,迫不及待地骑上自行车离开了这个家。穿行在喜庆而热闹的街道上,爆竹声声,碎红满地,一切都像是为她准备的,空气中弥漫着幸福的味道,她像是生出了翅膀,满怀期待朝着美好的新生活飞去。

只可惜,婚姻并未如她所愿,短暂的幸福过后是无尽的争吵。在那一顿招待老家人的盛宴过后,激烈的争吵爆发了,丈夫打碎了她心爱的花瓶,那个她为自己精心挑选,用第一份薪水为它插上花的花瓶,连同她的梦一起碎了。当生活变得无法忍受,她决定离婚,只不过父母没能给予她支持。为了女儿,她只能重回牢笼,默默忍受。

人生的每一次转折,她都努力试图掌控,只是命运的舵轮常常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当你无力改变时,生活还有一种勇敢,叫着坚忍。

面对世界,李红是温柔的、真诚的。

对世界永远温柔以待,算是一种理想,而李红就活成了这种理想。虽然几乎没有得到过家人的爱,但她并没有活成一个怨妇。她骨子里似乎有一种顽强的定力,不容易变质的定力,就像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对女儿,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妈妈。因为自己的不幸,她渴望女儿幸福。“妈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是,我的女儿一定得比我过得好!”为此,她几乎倾尽所有。她爱她,尊重她,成全她,即便最后分离,依然相信她,支持她。

同学情,在李红的心里是最纯净,也最珍贵的,这么多年一直维系着,共鸣着。不论时光流转,岁月变迁,彼此的社会地位如何悬殊,这份情谊在她的心里始终没变。她的两次告假,都是为了这份情,同学聚会对她而言就像是朝圣,这是家人所不能理解的。当最后她们终于相聚,彼此拥抱问候,我能感受到的也只有情谊,没有社会。

对待同事,萍水相逢甚至并不友好的人,她也一样如此。不小心听教练在背后抱怨她学车慢,拖累业绩,她听后并没有生气,而是悄悄地坐下来,跟教练坦言自己的想法,希望教练可以帮助她,教会她。

温柔就是这么一种力量,像水一样,无往而不胜。当你拥有足够的耐心与毅力时,才能如此心平气和地面对一切,化解一切。

面对梦想,李红是纯粹的、决绝的。

“我要考大学,走得远远的……将来也开着大卡车带你们云游四海,腾云驾雾!”这是李红年少时的梦想,也是伴随她一生的梦想。虽然半生错过,但她并不曾遗忘。

当她抑郁后茫然走在大街上,一束强光穿过树叶照向她,随后一列车队驶过,她捡拾起失落的方巾,不经意结识了自驾游。久违的梦想在她的心中苏醒,于是55岁的她决定考驾照,月薪2千决定砸锅卖铁买车。

面对梦想,李红是纯粹的,一门心思,她只想着这一件事。在女儿的支持下,她做到了。有了车后她决定自驾去成都聚会,但她的告假再一次被家人否决了。这一次,女儿也没有支持她,而是带着对母爱绑架的意味要求她留下。为了成全女儿的事业,她再一次微笑着妥协了,默默收拾起行囊,搁置在角落。

梦想是一束光,会暗淡,但不会隐灭,它总会在冥冥之中指引你方向。

在幼儿园门口偶遇老同事,短暂寒暄之后不由问起:“你到底还能不能走啊?你可说过天地任我行!”李红若有所思地愣了一下,恍惚被点醒。回到家,家人们正在举杯相庆,庆祝彼此的进步,她像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立在一旁微笑,忙碌。孩子脚上的伤,意外引来了女儿的一顿问责……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那个曾经爱她,理解她,支持她的女儿,也开始像父亲一样把她当仆人了,理所当然地苛责着一直为她辛苦付出的母亲。

这一刻她的心一定很痛,这么多年来,困住她的从来不是丈夫的“明事理”,而是她对女儿以及女儿对她的爱,而这一刻,女儿的爱消失了,她跟这个家唯一的牵绊断了。撑着直不起的腰靠在桌边,她缓缓地说了一句:“妞,以后你们的事,我不管了!”

终于,梦想第一次在她的心中变成了全部。生命在漫长的沉寂之后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她毅然决然背起行囊,在疫情肆虐的夜晚摔门而出。当女儿再次请求她等等时,她没有再妥协了。有些东西,唯有自我成全,我们可能永远都等不来别人的许可。

影片至此,不再灰暗,梦想的天空下,是一片光亮。

走出来,是另一个世界,虽也孤独艰辛,但从心所欲甘之如饴。曾经的苦难变成了一种财富,一种资本,可以勇敢面对一切的资本。当你不再惧怕生活的苦,便没有什么能让你停下脚步。

女人如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红色是她生命中最亮的一抹底色。虽然如花的年纪未能得偿所愿,但在知非之年能身披红妆,与鲜花为伴,自在穿行于广阔的天地间,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在生命之河的彼岸,遥望曾经的自己,她欣然地笑了,命运赠予她凉薄,也赠予她喜悦。

自由,是李红的向往。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向往,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牢笼。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我们该何去何从?对现实妥协,还是为理想开路?可能我们常常不自觉得认为:梦想,只是年轻时该想的事。当你不再年轻,被社会的主流拒之门外,梦想也就离你远去了。但其实不然,梦想,是不分年龄,不分贫富的,只要你想,任何时候都有希望。这部电影的可贵之处就在于,用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给所有身处困境的寻常大龄人一个希望,不论你是40+、50+甚至60+,不要害怕你不够富有,也不要害怕你不够年轻,只要你像李红一样足够勇敢,对梦想足够坚定,生活就会有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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