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计程车小姐:
见字如晤!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你是一位女士,而且还很有魅力,根据我这么长久的观察,我发现驾驶你的人大部分都是男性,只有少量的女司机,而且这些男人们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基本都在12个小时左右,试问如果你不是一位女士,他们又怎么会愿意在大半夜放弃家里的老婆热炕头、在周末放弃与好友的饮酒作乐,而跟你待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呢,对吧。
在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了,只是很少有机会和你呆在一起,那时候的我刚刚到城市里读书,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什么都不懂,只看到和你在一起的那些人,都有优雅的身姿和激情的面孔。他们当中有的身穿西装手提公文包,站在很远的地方就已经向你招手,然后匆匆坐上车;有的穿着连衣裙拿着小包不慌不忙地站在路边等待你的上前询问去哪儿啊;有的三三两两边讨论是去看电影好还是去唱歌好边热情地和你打招呼。
慢慢熟悉了城市里的生活之后,我对你也开始有了些接触。有时候在周末,学长学姐们会带着我去市区吃饭唱歌,他们说公车太慢了人多太挤就凑钱让你拉着我们去那人山人海的地方;有时候学校社团搞活动,需要到外面采购一些物品,老师就很豪爽跟我说打车去打车回给你报销,我脸上的笑容比八月的太阳花还灿烂;实习期间的一回,经理叫我送文件到总部打车去公司报销,我就像一个闹革命的小子,手里揣着机密文件,一头钻进你的怀里,而你就像一个特工,领着我穿越人潮车流和闹市,安全护送我到达目的地,然后又默默地离开。我们总是茫茫人海中相聚甚少,也许是五百年前相识得不够深。
和你都是一些很零星的接触,彼此间的感触也不太深,也有过很想和你在一起的渴望,但是囊中羞涩的我,最后还是选择了等待公交车的到来,你从容潇洒地在车流中穿梭而过,而我只能在人群中呆呆地看着你那放荡不羁的身影,你让我觉得是那么地可望而不可即。
工作一两年之后,兜里稍微有了点可支配的钱,虽然不多,但偶尔还能够花上一小笔,任由你拉着我去参加朋友的生日会、驮着我在同事聚餐后回家睡觉、载着我出门办理公司的业务,每一次短暂的相处都来之不易。
或许你有很多套衣服,但我最喜欢的是夏天的那套黄色连衣裙,给人的感觉很活泼调皮,还有冬天里红色的妮子大衣,让我觉得热情和温暖。我很讨厌那些不爱惜你的司机,衣服脏了也不给你洗洗,车辆里也弥漫着一些奇怪的味道,有更甚者打表器的线头露出来了也不好好管管,竟然还能让我坐着后排的时候发现脚底下有一个丢弃的水瓶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还有更可恶的是,不知道哪个当官的竟然和出租车公司串通起来,规定在等候红绿灯的时候还要计时收费、在上下班高峰期的时候更是加倍,他们为了不让我和你多呆一会儿,就使出了这样的手段,这物价也越来越高,让我又回到了解放前那囊中羞涩的阶段,不敢和你频繁的相处,我以为我们的缘分就此结束了,但上天又给了我机会,进入广告公司之后,总有一些深夜里的加班,而加班的好处就是可以打车回去公司报销,让我心里头又有了些小确幸。
你总愿意在深夜里等候着我,没有一丝抱怨,当我关上电脑和同事道别之后走出公司,远远地向你招手,你轻轻地启动引擎,打开车灯照亮我眼前的路,引领我走到你的面前,我钻进你的车厢报上了回家的路。
夏天的时候,你怕我闷就打开车窗任凭微风吹拂我的脸,希望借着这风能扫走我的疲倦;冬天的时候,你怕我冷就把窗关上为我抵御外面的寒潮,打开暖气把我包裹在温暖的车厢里。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我都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一起享受深夜里的宁静与安详,或许也只有你会在深夜里等待和陪伴着我。
你带着我走出笼罩着黑夜中不同办公室里却又透出灯光的创意园区,你还问我怎么这么晚才下班啊,我说是啊,加班嘛,我跟你说晚上十二点到凌晨两点到这里来,一定会有客人的,有时候还不少;你带着我穿过白天川流不息夜晚人迹罕至的城市大道,在红路灯前看着那些男男女女走过,我问你这大半夜的这些人不睡觉干嘛呢,你说不干嘛啊出去玩呗,我多么羡慕这些人有觉不睡。
我们一起在路上欣赏黑夜里城市的美,白天的马路上拥挤着车辆和人群,而此刻只属于我们行走在夜间的人和车;两旁的建筑在黑夜里显得很宁静,像睡着了的婴儿,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得起来工作了,他们承载着很多人的梦想和希望,为每一个人遮风挡雨,偶尔会有其他的车辆与你擦肩而过,那匆匆的行程,我猜车厢里也是一个不眠人。时间总是走得很快,你告诉我到了,我交付过车费,向司机道谢,感谢他载我一程,让我不至于在深夜流落街头,司机也向我道谢,感谢我为他带来生意,好养活一家人。
夜深了,余不一一,虽然电动出租车出现了,但你也不会消失,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