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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老槐树又开花了，细碎的白串子挂在枝头，风一吹就簌簌往下落，像下了场温柔的雪。清洁工阿姨扫了又落，落了又扫，索性把扫帚往墙角一靠，蹲在树底下捡花瓣，说要带回家给小孙女装香包。这大概就是生活的模样——总有扫不尽的琐碎，却也藏着捡不完的甜。

菜市场的王婶是个妙人。她的菜摊永远码得整整齐齐，青菜带着水珠，番茄红得发亮。有人嫌贵，她不恼，笑着往人袋子里塞把香菜：“尝尝我的，比别家嫩三分。”遇着学生模样的孩子来买菜，总会多添个土豆，“正长身体呢，多吃点。”有次我看她给一位老人称菜，秤杆翘得老高，老人说“够了够了”，她却说：“您牙口不好，多炖会儿才香。”市井里的温暖，往往就藏在这多出来的半两菜里。

生活也有绊脚的时候。上个月骑共享单车，路遇坑洼摔了一跤，膝盖擦破了皮，车筐里的豆浆洒了满地。正狼狈着，旁边修车铺的大爷拎着碘伏跑过来，“姑娘别动，我给你擦擦。”他的手套沾着油污，动作却轻得很，像怕碰碎了什么。后来每次路过，他都隔着马路喊：“今天膝盖好点没？”原来陌生人的善意，能像创可贴一样，悄悄抚平生活的伤口。

小区门卫张叔有个小爱好，养鸽子。每天清晨，他都提着鸽哨在楼下转悠，鸽子群在天上盘旋，翅膀划出一圈圈涟漪。有次我问他，养这玩意儿费劲不？他指了指鸽笼，“你看它们多自在，飞累了就回来，饿了就啄食，不像人，总想着抓点啥。”他说这话时，阳光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闪着柔和的光。或许生活的智慧，就藏在这“不抓”里——不抓着烦恼不放，不抓着得失计较。

傍晚的厨房最热闹。抽油烟机嗡嗡地转，锅里的番茄牛腩咕嘟冒泡，蒸汽模糊了玻璃窗。爱人在切葱，我在剥蒜，偶尔抬头撞个满怀，笑着躲开，手里的活儿却没停。饭菜端上桌时，窗外的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清辉落在汤碗里，漾起细碎的银波。原来幸福不用轰轰烈烈，不过是两个人一起，把生米煮成熟饭。

生活就像条河，有时平缓，有时湍急。你没法阻止它转弯，也拦不住它遇礁，但你能学着顺流而下，看两岸的花开花落。有人说日子寡淡，可寡淡里藏着真味——就像老面馒头，没什么花哨，嚼着嚼着却有回甘。

所以啊，别急着往前赶。停下来看看云，闻闻花香，听听蝉鸣，日子会像河水一样，慢慢淌出属于自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