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0【有影迹】顺德马洲访村之行
第一次看见大笨象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为什么叫大笨象。因为他的两只大耳朵。
到马洲附近的车站后,小兰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穿着帅气黑灰T恤的大象就出现了,三轮车呼啦停在我们面前,他冲着小兰大呼小叫,同时非常夸张地大笑:
“你说有两个人我不认识哈哈!明明就只有一个!哈哈哈哈!”
这个不认识的人指的是第一次过来马洲的我。
等他笑完了,我很有礼貌地开口问候:
“伯伯好,我叫阿洪。”
“嗯。”大象看都没看我一眼,冷淡地应了一声。
真是个怪老头。我哭笑不得。
大象是马洲食堂的厨子。我们四个,坐着他和老顽童的三轮车风驰电掣般到马洲后,他就给我们做了午饭——一盘超级大的番茄炒蛋。
整个下午,我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大象在厨房忙活。
“炒火腿嘛~”我说。
“不炒啦这么多菜!”
大象嗓门很大,他一吼我就立马怂了。
“好好好不炒不炒……”
过了一会儿梦儿进来厨房了,她据理力争,所以最终还是炒了火腿(手动比心)。
晚饭的时候,梦儿问大象记不记得我叫啥,他说不记得了。接着掏出一个手机递给我:
“呐,你把电话号码存下来我就记得了。”
梦儿:“你是不是都是这样要到别人的号码的?”
我们大笑。
访谈大象的时候,他说几句就哈哈大笑然后闲聊到天南地北去了。我认真地跟他说我们要严肃一些一些。他便比了个“嘘”的手势,表示自己不开玩笑了,然后就开启认真模式。
第二天早上陪大象四点起来喝茶,下午访谈的时候,一开始我有些困倦,没有什么精神。
聊到右腿的截肢,我问:
“九九年做截肢手术的时候你和家里人商量过吗?”
大象:“没有。”
“那他们什么时候才知道的?”
大象:“手术做完了我才跟他们说。”
我突然间就睡意全无变得清醒了。想起网上流传的一段话,孤独的十个等级,一个人去做手术是第十级。
大象得病之后住院几十年,除了他母亲,他父亲和其它兄弟从来没有来看过他。母亲去世后他已将近三十年没有回过家。
“妈妈才是最好的。妈妈驼着个肚子十个月把你生下来,妈妈才是最亲的。”
他重复地讲着这几句,又说,
“那里(指父母兄弟在的地方)是屋企,这里(指马洲)是家,这里是我的家。”
(突然想起来我当时应该问一下,屋企和家的区别是什么?)
大象在马洲的家很是整齐,东西不多。我进去时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桌子上很多很多的烟盒。
大象抽烟喝酒成癖。做菜时喜欢在菜里洒一些酒,吃饭前一定要喝几杯。抽烟几乎是不间断的。不过访谈的时候他不会抽。
马洲有很多芒果树。
要走的那天下午,梦儿和我搬了长长一根竹竿摘芒果。可是竹竿好重,我们两个人都抬不起,所以老顽童和另一位婆婆都过来帮忙,一边打芒果一边笑我们俩没个鬼用,连个竹竿都拿不起来。
我站在他们后面拍照。老顽童要把长长的竹竿放下来的时候,站我旁边的大象扯了我一下,把我拉开了。我才反应过来,刚才差点被竹竿打到了。
突然觉得大笨象真是个暖心的小老头。
在马洲的两天,一直跟在大笨象后面,我觉得我好像变成了一只小象,可以无拘无束地撒泼打滚。
大笨象,访谈还没做完呢,等我们回去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