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一枝,黄香一炷,
新茶一瓯,嘿坐静思,
觉色香味俱清绝可人,亦闲中一乐也。
焚香对古人来说,除了是生活雅趣的表达方式外,在养生活动中更是扮演者重要的角色。
在古代文人的养生书中,香多与静心功夫同时提及,尤其是打坐行气时,身边都会在焚上一炉香。
明代医学家李中梓说:『入室闭户,烧香静坐,方可谓之斋也。』高濂《遵生八笺》中,论及行胎息之法也说:
『于一净室内,焚名香一炉于所卧床头,又须设几案,上着香炉,下着所拄龙杖及履鞋等物……』
香的清芬之气具有安定心神的功效,在静坐调息时香作为辅助工具,有助于心神集中。是养道修身的文人隐士们的常备之物。
古人在养病时更注重焚香静心,苏轼在《十月十四日以病在告,独酌》一诗中便提到:『铜炉烧柏子,石鼎煮山药。』宋人晁说之《新合柏子香,因诵皮日休坐久重焚柏子香,辄以其香赠张簿》诗云:
柏子香清谁喜闻,五言句法更清芬。
病仍春困在难久,遣向吟窗起暮云。
柏子气味清香,其安神清心的功效,可以稳定病人的情绪。柏子香的制作方法简单,所用香料也比较朴素亲民。
采『带青色、未开破』的新鲜柏子随意采集多少,用沸水焯一下,然后浸在酒中,密封七天,再取出,放在阴凉处慢慢晾干,即成柏子香。
除了习静养生时需要焚香之外,平时居家焚香也可让生活环境空气清新,起到去邪避秽的效果。高濂在《遵生八笺》中说:『榻前时焚苍术诸香,勿令秽污 ,以辟不祥。』
古人在外出旅行时,也会随身携带香药制作的『太仓公避瘟丹』。居住旅舍时焚之可除湿气,辟邪疫。
香之所以有辟秽、防疫等功效,是因为制香的香料都是具有芳香气味的药材。都具有温中理气、祛风除湿等各种功效。焚香时产生的化学成分,可消除空气中的病菌达到驱邪辟秽。
古人的合香方法也运用了医方理论,香方的组成规律就依据药方配制中『君、臣、佐、使』的理论。
擅长合香的文人也会自己合药疗疾,苏轼就曾写信给欧阳知晦,求用来合药用的鹅梨。《与欧阳知晦四首》之二云:『合药须鹅梨,岭外固无有,但得凡梨稍佳者,亦可用,此亦绝无。』
熟知医药的医家,合香也有自己的特色。北宋名医杨吉老制的龙涎香,香料在和丸之前要都经过精心的窨制。周嘉胄的《香乘》中收录有杨吉老所创的『杨吉老龙涎香』:
沉香一两,紫檀(白檀中紫色者)半两,甘松一两(去土揀净),脑、麝各二分。
右先以沉檀为细末,甘松别碾罗,候研脑麝极细入甘松内,三味再同研分作三分:将一分半入沉香末中和合匀,入瓷瓶密封窨一宿;又以一分用白蜜一两半重汤煮干,至一半放冷入药,亦窨一宿;留半分至调合时掺入溲匀。更有苏合油、蔷薇水,龙涎别研,再搜为饼子。
或搜匀入磁盒内,握地坑深三尺余,窨一月取出,方作饼子。若更少入制过甲香,尤清绝。
香药配制的合香,也会被古人用作疗疾之用。李时珍《本草纲目》中有用线香『薰诸疮癣』的记载。时珍曰∶『今人合香之法甚多,惟线香可入疮科用。』
曹雪芹在《红楼梦》第97回描写宝玉在婚礼上发现新娘竟然不是朝思暮想的林妹妹,顿时旧病复发,昏晕过去。家人连忙『满屋里点起安息香来,定住他的魂魄』。
安息香在明清时期特指两物,一是香料安息香树之脂,二是指线香,《清稗类钞·工艺类》『制安息香』条:
『今通用之安息香则多以他种香料合木屑作线香状,但袭香息香之名,实无安息香料也。』
用来安定宝玉魂魄的安息香,有可能是一种合香线香。明代医方书籍《古今医统大全》中就记载有三则不同等级的安息香方:
檀香八斤、排草四斤、沉香一斤,丁香、乳香、黄烟、兰苔、木香(各十两),麝香三两、酥合油一斤、安息香五两、榄油二斤,白芨面、蜂蜜(五斤)上各为细末,以酥、榄、息香和蜜熬化,渐渐下香末,调和得所,作柄上阴晾一日,晒干收。
清代宫廷与贵族豪门中盛行的藏香,除了礼佛祭祀之外,也是居家卫生防疫用品。清·沈叔埏《藏香酬袁春圃方伯》诗曰:『辟邪兼辟寒,却秽同却瘴。』清代医学家赵学敏《本草纲目拾遗》中记载:
『藏香中有一种白色小丸子,焚之气颇幽爽,亦系番僧所贡,不知何名,其香气嗅之,可治老人肠燥气虚便秘。入厕时焚一二丸最妙。亦可治痘。』
不仅是医方类书籍中记载了疗疾的香方,香学专著《香乘》中也记载有治愈头风的『清神湿香』、治心腹痛的『南番龙涎香』。
清神湿香:芎须半两、藁本半两、羌活半两、独活半两、甘菊半两、麝香少许,右同为末,炼蜜和剂,作饼爇之。可愈头风。
无论是在精神心理养生方面,还是作为居家防疫用品。香都是古人居家生活中的要紧之物。
明人安世凤《燕居功课》闲适·焚香中说,居室中置有『生香』可不用焚香,除此之外都需要焚香。『生香』是指香花、香果,作为清供置于居室中可代替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