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花生米所想到的

晚饭,蒸红薯就着油炸花生米。一颗两颗从碟子里夹起,放进嘴巴,咸香味弥漫开来。突然想起童年趣事来,说与老公分享,却一桩连着一桩,为这简单的晚餐加了一份欢笑,一丝怀念。

我想起了童年,想起了我的奶奶。那时,爷家刚把花生从地里抜回来,是连苗带土的。奶奶需要她大小十个孙子孙女帮忙将花生一颗一颗扯下来。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物质还相当匮乏。我们经不起那饱满的花生的诱惑,一个个馋得!奶奶早将这份馋看在眼里,像个监工似的,一边娴熟地扯下花生,一面盯着我们。不停叮嘱:“崽啊,莫呷!这点花生用来留种的。等下我把水籽摘下来洗干净给你们吃。果水籽清甜,好呷得很!”说得我们个个咂嘴巴,而我们的妈妈们,奶奶的几个几媳妇儿在一旁直翻白眼。科普下,所谓水籽就是花生结下果但没长出米米来,光剩白白嫩嫩的皮,那皮一咬,还是水津津,甜滋滋的。尽管如此,几乎都是被丢弃的,留在花生苗上一同风干了给牛儿过冬吃。

听完我的讲述,老公笑得花生米都拈不上了。我继续添加笑料:主角还是我的奶奶。

我觉得童年时,奶奶是我们家的帅。可以任意指挥她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我们家人口众多,她统领着几十号人马。这不,做豆腐了,奶奶需要儿媳妇帮着推磨磨豆子,需要我们这群童子军上山捡柴火烧豆浆。大人也好小孩也罢,干活就为了豆腐出锅的时候吃上一碗豆花或豆浆。那个年代,确实没啥好吃的。终于,在柴火猛烈的攻势下,豆奖浆翻滚了,清香四溢。一个个把脸凑过去,在那蒸汽中贪婪地享受着。奶奶却招呼着儿媳妇们赶紧灌浆,点石膏水。不一会儿,豆浆成了豆花。白白的,嫩嫩的!奶奶终于笑嘻嘻地拿出一叠碗,一人发一个,我们排着队。然后,一人半勺。我们望着那一大木桶的豆花不肯离开,奶奶慷慨地用瓢往做豆腐滤出的水桶里舀上一大瓢,倒入碗中,几乎都溢出来了,边倒边说:“崽,多喝点醋水,喝了清火!”所谓醋水,我现在忘了是怎么产生的了,反正是那黄黄的,带着股石膏味的水。清火的功效也来自于石膏。我们孩子喜滋滋地清着火,儿媳妇们再次翻着白眼。

我看老公笑得连花生米也夹不上了。决定再加把劲,主角还是我的奶奶。

那个季节,仿佛就是这个季节。奶奶家的小猪仔出栏了。爸爸妈妈帮着爷爷将小猪仔挑到城里猪行去卖。把我们姊妹仨个交给奶奶。在这个大日子,卖肉的屠夫一早就来了,我亲眼看到奶奶割了一大块肥肥瘦瘦的肉。我们兴奋地期待着有肉的午餐。吃中午饭了,玩疯的我们回到奶奶家,饭菜刚好出锅。我们眼睛滴溜溜到处看,寻找肉的踪影。奶奶边摆碗筷边边亲热地说:“崽,快来吃饭。锅里有一大锅葱汤,多喝点!你们妈妈是舍不得放这么多葱的!”确实,锅里葱与水的比例基本上达到1:1了!一锅绿油油的汤,面上漂着几点油星,散发着一阵葱香!从没喝过搁这么多葱的汤,我们美美地饱喝了一顿!将没肉的遗憾早忘了!

奶奶今年九十岁了,身体健康,精神爽朗。与同龄那些不同程度的痴呆老人比起,实在难得!奶奶儿女十个,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拉扯成人也实属不易,是需要智慧的。这种智慧被我们概括为“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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