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下着连绵不断的秋雨,七月半到了。
小时候妈妈和奶奶总会在这一天忙活一下午,做平时很难吃到的美味饭菜,爷爷会提前化好火纸用灶里的灰画好圈。火纸点燃扔进圈里,边燃烧还要边喊着谁谁谁来收纸钱。一面小方桌,摆好碗筷,倒满酒却无人上桌,充满神秘感。爷爷的弟弟会去十字路口给土地老爷烧纸,祈祷出行平安。当风把燃尽的纸灰吹得飞起来,奶奶就会激动的说是谁谁谁回来拿钱了。小时候的我根本没有心思去做这些事情,装模作样的嘟囔,可心里只想着烧完就能去吃饭了。
后来慢慢嘴里念叨的人变成了我熟悉的亲人,那些总是让我好好学习,长大赚钱的人,我还没来得及给他们买上一件衣服,却再也见不到了。长大后也突然明白,那斟满的酒,是一场跨越两界的对酌,那桌无人动筷的饭菜,是他们一直未曾离开的证明,那风卷起来的纸灰,是生与死之间深深的挂念。
中国人总是如此浪漫,我想我也是。那天阅兵,我把直播转发给一个已经去世的亲人的微信,我还有一点担心他会不会点开。那一瞬间有一种但悲不见九州同的感同身受。
或许祭祀的真正意义,从来不是逝者是否需要纸钱,而是生者需要一场郑重的告别,需要一年一度提醒自己:曾有人如此爱过我,我也曾如此爱过他们,而我们,终将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