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军训开始,沈熙媛也换上了跟大家一样的迷彩服。与别人不同的是,这身迷彩服,却像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穿着特别合身。墨绿色的迷彩服,衬得她白皙的脸颊更加娇嫩,朱小凡总是忍不住偷偷斜眼。
休息时间,王强神神秘秘地把朱小凡和郑爽拉到一边。
朱小凡有些好奇:“什么情况?”
郑爽知道王强的脑子里又憋了一大堆主意,正准备找人一吐为快呢,朝朱小凡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打断王强的思路。
原来前一天晚上一回家,王强就着手调查收集沈熙媛的情报,一晚上的功夫,已经搞到了不少有关沈熙媛的情报:
沈熙媛从小在之江市长大,在班里一直是最受欢迎的女孩子。她爸爸前不久刚被从之江市调到江城,现在是城建局的副局长。她妈妈是东海市第二中学的英语老师,而且是拿着国务院特殊津贴的特级教师。从小家教很严,在待人接物方面几乎无可挑剔,深得长辈们的喜爱。
朱小凡根本不知道城建局是干嘛的,更不知道什么是国务院特殊津贴,但 “副局长”三个字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原来沈熙媛是副局长的千金,怪不得看起来那么与众不同,只消站在人群中,朱小凡自信一眼就能认出她。
等朱小凡回过神儿来,才发觉身边黑压压围了一圈人。刚才王强讲的这些情报,都被他们一五一十地偷偷听了过去。军训这两天,几乎所有的八卦消息,都是从王强这里扩散出去的,也不怪有这么多人过来偷听沈熙媛的消息了。
王强的情报就像王母娘娘的发簪,在朱小凡的正前方划了一道像银河一样的鸿沟,这道鸿沟在朱小凡的心中慢慢被扩大,使他不敢再往前跨进一步。他只能看着沈熙媛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束手无策,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别无他法。这种无力感是朱小凡之前从未感受过的,他更不知道该怎样去消除这种无力感,只能在原地惆怅。朱小凡感觉自己像从树上掉下来的一片叶子,晃晃悠悠地往下坠,不知道自己会被风吹到哪里去。
朱小凡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自己没有办法无法改变的东西。
“一……二……一!”合着教官的口号,十一班的保安队员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走步练习。
王强和郑爽永远都不缺话题,在教官的眼皮底下嘀嘀咕咕地讨论着校园八卦。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两个人不知道被戳中哪个笑点了,当着教官的面竟然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教官躲闪不及,被两个人当面喷了一脸口水。
教官顿时把两只眼睛瞪得睁圆,整个脸都青了,一手提着一只耳朵,把他们两个拎到了太阳底下。年轻的教官身强力壮,捏得两个人耳朵一阵阵火辣。王强和郑爽疼得只差在地上打滚了,一双手像搓面团一样用力地揉。朱小凡远远看着两个人狼狈不堪的样子,无法掩饰心中的愉悦,不停地偷着乐。
朱小凡一边偷着乐,一边跟着队伍走,但奇怪的是自己都已经走到草坪中间去了,教官却还没有停下口号的意思,声音反而越发洪亮了。朱小凡感觉有些不对,用余光左右扫了一下,左右都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再转过身一看,同学们早已经笑得人仰马翻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刚才瞪着郑爽和王强的两只灯笼一样的大眼珠子,正紧紧瞪着朱小凡。
朱小凡被瞪着直心慌,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得意忘形,低头挠着后脑勺,担心自己即将会接受怎样的惩罚。
“你!”教官朝着朱小凡叫道,手往王强和郑爽站的方向一指:“那边!”
朱小凡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歪着头咧着嘴巴,心里百般不愿意。
教官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右手作势就要来拎朱小凡的耳朵。
朱小凡脑袋里闪出刚才王强和郑爽被拎的惨状,打了一个寒颤。想要是被正在气头上的教官再那么捏一下,自己遭罪不说,王强和郑爽一定会把自己刚才笑他们的那股劲儿加倍还回来的。当然,最最主要的还是……朱小凡抬头往队伍中瞄了一眼,又低下了头,耷拉着脑袋往王强和郑爽罚站的角落那儿挪过去。
“你小子也有今天!哈哈!”王强就差开怀大笑了,猛地记起自己还在罚站中,赶紧把嘴巴捂严,把到嘴边的放肆笑声吃回肚子里面。
“掩耳盗铃!切!”朱小凡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把标点符号也哼了出来。
王强和郑爽两个人还在一边捂着嘴笑着,看得朱小凡好不着急。直到现在为止,朱小凡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个人走到了花坛里面去,心急地问两个人:“我CAO,他们是合起来坑我的吗?怎么就我一个人被耍了?”
王强和郑爽看着朱小凡,又再互相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朱小凡见他们两个人还是在那里笑个不停,便又开口: “哎哎哎!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严肃点,哥哥我在跟你们谈正事呢。”
郑爽看朱小凡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破天荒发作了一把同情心,朝屋檐的方向噘了噘嘴。
朱小凡顺着郑爽噘嘴的方向看过去:十班的人正列队准备练走步。莫非是十班的人暗地里在搞自己?自己可从来没跟十班的人结下什么梁子啊。
朱小凡还是没明白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郑爽摇了摇头。
“不明白啊?”看朱小凡什么都没明白,郑爽一五一十地跟他解释了起来。
原来教官在离草坪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已经喊了“立定!”那时候朱小凡边走边抿着嘴笑,脑袋瓜里一直回忆王强和郑爽两个人的狼狈样,竟没听到教官的口令。恰好隔壁十班正在附近休息,看朱小凡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十班的教官合着朱小凡的脚步继续喊着“一……二……一!”。一边喊,一边给十班和十一班的同学做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出声。朱小凡的一双腿顺着口号机械地走着,整个人的意识却早就已经飞到外太空中去了。再后来的事情,朱小凡已经知道了。
朱小凡没想到是被十班的教官摆了一道,心中积起了一股怨气,朝十班教官狠狠瞪了一眼。十班教官竟给他回了个鬼脸,朱小凡本来想撒在他身上的气,不仅被原封不动地踢了回来,还加了几分劲道,打得朱小凡一个措手不及。旁边的王强和郑爽站得无聊,自然也不会错过这场好戏,噗噗噗地抿着嘴在偷笑。
朱小凡憋了一肚子的气,往十班教官身上撒不了,正愁憋得慌呢,见王强和郑爽偷笑得特别欢的样子,心中一下便有了主意。
原来朱小凡从一开始都不知道王郑二人为什么会笑得那么放荡不羁,虽然最终结局有点凄惨,但就冲他们合着喷教官一脸口水的英雄事迹,就值得对他们竖起大拇指。
虽然大事已经被他们两个先干了,自己现在再加进去,显然已经不可能了,但既然现在三个人是三只被栓在一起的蚂蚱,贱命相连,朱小凡觉得很有必要加入他们,表示这功劳也能算自己一份。在加入他们之前,事先得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吧?朱小凡对两个人喷教官一脸口水的事情表现出莫大的好奇。
王强和郑爽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笑之后,郑爽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起来:
军训这几天以来,太阳一天比一天烈,每个人的身上一天都干不了。刚才在走步的时候,王强就跟郑爽在抱怨,身上黏糊糊的,衣服都贴在了身上。郑爽接过话茬,说上半身还好,不会磨得慌,下半身就……王强接下去说裤裆里老是黏糊糊的,感觉是小鸟被蒙在了一块湿布里,不仅失去了自由,甚至窒息得都快保不住小命了。不料,这一下子戳中了郑爽的点,想到了女生的内裤也都湿透了,就像一片汪洋大海……不用再多解释,王强已然明白其中蕴藏的深意,联想到她们的上半身也像浸过水一样……两人聊着聊着就聊high了,只顾着自己开心,完全忘记自己正在军训进行时,自然也没注意到教官正朝他们走来。
再后面的事情,朱小凡都已经知道了。朱小凡听郑爽在描述的时候,也是半懂不懂,但再看看他们两个人,从他们的眼神中,朱小凡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了:两个色胚凑在一起,话题只能是女生,而且注定很不纯洁,对于这点,朱小凡心里没有丝毫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