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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原始森林的边缘
有我们的墓碑
碑前摆放着陈年老酒
六十度的老酒长出绿霉
这片被砍伐过的森林
还激荡着初起的心跳
铁锯铿锵，酒杯铿锵
帐篷里的酒歌和砍山号子一样
经年嘹亮
我们曾是这片森林里的酒神
醉意盎然
三十里单身穿越黑夜森林
那个黑夜的狼嚎被酒歌压制
崎岖的运材路被狼眼的光环点亮
脊背上的油锯
却在雪地和星光里闪着光芒
我的歌声刺破黑夜回荡远方
我们曾是这片森林的酒神
油锯轰鸣
一棵棵参天大树倒地时惊心动魄
风雪肆虐
眉毛和胡子被雕塑成冰雪模样
夜幕笼罩不住帐篷里那昏黄的烛光
烛光里酒神们觥筹交错
引吭高歌
无数次采伐能手的大奖状贴在了酒桶上
酒神们拎起酒桶
把奖状拍得啪啪做响
我们是这片森林的酒神
草木兴衰、寒来暑往
我们的酒歌唱澈山谷溪旁
飞龙鸟、布谷鸟都唱着我们的歌调
伐木的声音组成了森林的脉象
时光老去，岁月干涸
酒神们对着光秃秃的森林凝望
当拄杖告别砍伐殆尽的森林时
树墩无语，默默滴伤
我们带着深深的愧疚离开
惋惜、痛苦、悔恨
化作利刃，刺穿我们的内脏
锃亮的油锯
和那段疯狂的岁月
郑重掩埋于森林的边缘
还有自称酒神的酒徒们
墓碑上刻写着“悔断九肠”
在这片森林面前我只是一个酒徒
醉迷于心，做着莫大的伤害
却以为无尚荣光
如今，那些老酒已化作泪河流淌
端坐于墓碑面前
透过泪芒，我想听见小树苗拔节的声响
用颤抖的手再斟酒一杯
尽管，我已戒酒多年
这杯酒敬给这片森林
祝愿她早日重焕春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