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冬至。天色略有迷蒙,大概是南方特有的暖湿。
“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这是古而有之的,冬至前后,为求“安身静体”而放下手头上忙碌的事,“择吉辰而后省事”,那样隆重而又意悠悠。如今的我,在喧嚣的城市里奔走,偶感疲惫,偶有心烦之事袭来,在如今迷蒙的天色下,不免有些感怀。无奈这感怀,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甚至也没有依附之物。
“冬至到,吃水饺”,这是北方人的习惯。而南国,则是习惯做些诸如汤圆的食物。在这个被尊称为“小年”的节气里,人们习惯家人团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共话亲情。
只不过,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家与家人共度这冬至了。家中想必是把这当做一个小节日来度过的吧,做些节日里才会不惧麻烦去做的食物。如今在校道上,三五成群的男生女生,手里提着食物,大抵是带回宿舍,要在宿舍里营造出家的味道。
我却因产生了各种感怀,便走出宿舍,在路灯下校道上散步。由于下了点雨,在迷蒙的灯光下,水汽也现形了。南国太暖湿,丝毫没有入冬的严寒。在这灯下,却有一种异样的悲凉。
无端地,我却非常向往诗人世界的冬至。
万物旋生头角,谁合谁又开。冬至冬至,恰是万物萧条的时候,却也突显出某些不服冬的生命。最爱诗人墙角数枝梅,在冬至里安然盛开。相思的人梅边吹笛,吹出了最真的灵魂。笛声落在庭院,响落了满地的梅。但偏偏,那样的梅,却让人仿佛看到了春光。
著意调停云露酿,从头检举梅花曲。冬至里,可以拿出陈年佳酿,拿出陈年旧事,终于可以闲谈过往。纵不能、将醉作生涯,休拘束。最爱诗人梅花曲里的愁思,无奈里透着洒脱。也引起我心头思绪,却也让我不那么悲伤。实在不行,还可以大醉一场,无拘无束。
不过,我最爱的是苏轼。井底微阳回未回,萧萧寒雨湿枯荄。可以想象吉祥寺外的古井,阳光若隐若现,偶有细雨淋湿枯木。在这样的日子里,这样的天气里,苏子心中亦是不那么愉快的。但是,又有谁能像苏子那样,不是花时肯独来?
如此,在迷蒙的冬至夜里,我的心中亦没有那么多愁绪。相思的人有梅,思乡的人有故乡,冬至的人有温暖,感怀冬至的人有豁达洒脱。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