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鱼儿君
你的学生时代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男生?
他和你拌嘴,和你抬杠,害你被罚……你明明嘴上说很讨厌他,但心底却有涓涓暖流流过。你们心照不宣地走过了彼此的青葱岁月。
我有。
01
“方鸟鸟,起床啦,下课了,老头都走了!”
我抬起头,擦擦嘴角的口水,不胜其烦的摊开我桌角的那本《新华字典》,手指压在那三个水下,“睁大你的双眼,看到没有,读 “miao”
但我知道下一次他依然会叫我“方鸟鸟”。
他是我的同桌,许楚杰。
那是刚上高中时开学典礼的前一天晚上,班主任拿过来一张班级花名册,他说刚开学先按学号分配同桌。大家纷纷上去讲台围观名单,想知道自己未来同桌是谁。
而我也在人群中,仔细寻找自己的名字。10号方淼淼,按照分配那9号应该是我的同桌,9号叫……人群拥挤我看的不真切。
这时候耳朵敏感的听见“哇塞,10号我的同桌,方鸟鸟,方鸟鸟哪一个?”
我默默地退出人群,我决定在他正式认识我之前都不想和他说话。走之前我瞄了一眼他的名字,许楚杰。
就这样我和许楚杰成了同桌。
面对他丝毫无悔改之心,依旧直呼我“方鸟鸟”的局面,我,我无能为力啊。我又不可能打他,我也打不过,毕竟他180的身高摆在那。
许楚杰的语文特别差。
“来,9号,背一下庄子的《逍遥游》”
语文老师对许楚杰的积累怨由来已久。
这时候的他完全没有了下课时生龙活虎的朝气,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爬起,装腔作势的咳嗽一声,“北冥有鱼……有鱼……”
全班同学都在观察语文老师渐渐拧成“川”的眉头,我一边兴灾惹祸,一边诚惶诚恐,果然,
“行了,下一个,10号。”
昨天熬夜看小说,早上起不来,我也没背啊,我扭扭捏捏地站起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然后……”
后来我学乖了,每逢语文课前一定背书,可是政策也变了,为了让许楚杰背书,语文老师提出“同桌连坐”制度。
以至于走廊上长驻我们二人的身影。在一竿悻悻学子面前,真是一道不靓丽的风景线。
“都怪你!”我愤愤不平。
“这不得要感谢我嘛,不用上课多好啊。”他露出自认为颇带几分痞气的微笑。
“别嬉皮笑脸的,只有你不想上课好不好。”
有时候我们就这样插科打诨,然后就都不说话了。我看着上面走廊垂下来的迎春花,嫩黄的小花很有生机,视线透过翠绿的枝条可见远方的教学楼和一尘不染的蓝天白云。也会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慨。
偶尔偷瞄一下许楚杰的侧脸,看他高挺的鼻骨,一节语文课就这样流逝了。
而我的数学特别差。
过分的是许楚杰的数学出奇的好,作为数学课代表的同桌,许楚杰说我真是给他丢脸。我无力反驳,因为确实实力悬殊巨大。
每个要交数学作业的早晨,都是我的屈辱血泪史。许楚杰总是在我苦苦哀求后,装腔作势数落我一通才把他的作业给我抄。
或许是每一堂被我瞌睡度过的数学课,或许是在走廊上罚站发呆的时候,又或许是在无数个我抄楚杰数学作业的早晨……
总之,时间匆匆流去,高一结束了。
02
高二,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和许楚杰都选择了理科。除去读文的个别同学,班级成员基本没有变动。
但出于新学期的惯例,班主任还是询问了同学们是否需要调换同桌,举手示意。
当我还有在认真思考犹豫之刻,突然热度从手背传来,许楚杰一把按住了我撑在椅子上的手,
“方鸟鸟,你不会想换同桌吧?”
“没有啊,没有,没有,你别激动。”我想此时我一定笑的一脸奸诈。
因为权衡利弊之后,我发现和许楚杰同桌其实也挺好的,虽然他又损又毒舌,可至少数学作业有着落了。
许楚杰将信将疑收回了手,我的手没敢乱动,觉得有点发烫。想去探究许楚杰的表情,他已经把头转向了窗外,嘴角隐约轻扬,又好像没有。
我还和许楚杰同桌,日子依旧平淡如水的过着。只是在我生日那一天他送给了我一个MP3,迷你粉色的小长方体,很精巧,我很喜欢。
只是当时家里没有电脑,下歌也不方便,我会让他帮我下。有一次他帮我下完歌,告诉我,“这次下的歌要好好听啊。”竟有几分难得的认真。
“哦。”我塞上耳机想度过这个自习。
“方鸟鸟,你听到第几首了?”
这个问题他问我第三遍了。
“大概第9首了吧,我也不太清楚啊。”我有点不耐烦。
“哦,没事,那你慢慢听啊。”他悻悻地转回身,继续看书,没有翻过页的书。他今天反常地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知道班主任的“鬼步”何时飘到了我旁边。,MP3被没收了。
许楚杰似乎比我还生气,看我的眼神里居然还夹杂有几分哀怨,他叹了一口气,终于是把那页翻过去了。
03
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
其实我暗恋一个学长很久了。学长是学校篮球队主力,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记三分扣篮,彻底俘获了我的少女心。
这件事其实许楚杰也知道,从此给我打上了无知肤浅花痴女的标签。确实班级里也有好几个喜欢学长的女生,帅哥嘛,谁不喜欢。
可是,我的喜欢,是真的喜欢。
所以那个晚上我胆大包天地给学长抽屉里塞了情书。我没有告诉许楚杰,直觉告诉我不能和他说。
第二天,学姐气势汹涌的来班级堵我。
不止她一个人,是一帮人。几乎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会有那么一帮“姐妹团”,简称校园势力。
那时是中午放学,班级里人基本都走了,没走的也在收拾东西想快点走,毕竟谁也不想卷入这样的又窘迫又难堪的事,毕竟这个学姐真的不好惹。
她们把我围在墙角,学姐用她涂的鲜红流血一般指甲油的手当面撕碎我的信。看到漫天飞扬的碎片,我有一丝心疼。
其实学姐并不是学长的女朋友,只是学长的众多爱慕者之一,但显然她比我陷入的更深。
期间免不了一通废话。而我只是沉默,我难过的是不知道学长是否看过了这封信。
或许是我过于平静的态度真的激怒了她,她们渐渐朝我围了过来,阳光下,一双手抬了起来,我甚至能看见上面细微的绒毛,我闭上了眼睛。
我依稀感觉有一阵风闯了进来,睁开眼,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学姐的手。
许楚杰,他不是已经走了吗……原来偶像剧也来源于生活。只是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底的害怕突然消失了。
“学姐,真的对不住,她是我女朋友。我们吵架了,她是为了气我,那个信只是个误会。”楚杰说出这些话不卑不亢,却又不失诚恳。
比起对待女生,学姐对待男生还是比较讲道理的。
“管好你的女朋友。”学姐带着她的姐妹团离开。但那一巴掌也没有客气,我看着许楚杰脸上比学姐手上的指甲油更鲜红的五指印,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他过来用手擦我的脸,“哭什么,被打的是我又不是你。”我眼泪一下子掉的更凶了。
那个中午我们都没有回家。打包了饭到班级里吃,我还买了药膏。
我小心翼翼的把药涂在棉签上,再去涂他的伤痕,
“方鸟鸟,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学长啊?”
我沉默,不懂该如何回答,但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方鸟鸟,不然以后我做你男朋友吧。”
手控制不住力道地压了下去,他的脸扭曲,呲牙咧嘴。
“哎呦~ 疼疼疼,好啦,我说的是假的,假男朋友,好不好。”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他怕学姐再来找我麻烦。
04
高三,我和许楚杰的关系还是同桌,以及“男女朋友”。
我已经不再纠结学长是否看过我的那封信,许楚杰说对了,我自认为对学长的真爱,实则肤浅可笑。看的见,摸不着,还比不上他每天早上放在我抽屉里的那包热牛奶。
原本和许楚杰待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但从那件事以后,我们相处的时光又多了一些。
每天晚上他都要送我回家。可是,明明我家住东区,他家住西区,一点也不顺路,可他说那是他作为“男朋友”的责任。
我和他在外人眼里俨然是一对情侣了。
我们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食堂吃饭,体育课他给我递水,篮球赛我给他擦汗,我们有时候真的很亲密,彼此对视的眼睛里都有柔软的东西。
难道我们不是情侣吗?不是吧,都说了是假的啊。心照不宣是我们的默契,我们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纸。
我不懂为什么我们这个城市会用芒果树当绿化树。接近六月,树上已经挂满了绿甸甸的果实。
夜晚,我们骑着自行车并排齐行。我说真怕芒果会掉到我头上,许楚杰说我杞人忧天。
“楚杰,你想考什么大学?”不是我想提这种话题,可毕竟,高三了。
“不知道。去南京吧,南京是个好地方。”他无所谓的语气。
我享受着江边吹来的习习微风,看灯火璀璨的夜景,听楚杰讲南京的好,观察昏暗灯光下他滚动的喉结,晃晃悠悠的自行车一点点碾掉归途。
我想,这样的夜晚也很美好。
可是这样的美好,或许从此都要成为回忆。
高考结束那天,我兴匆匆跑去找他,
“方鸟鸟,我要出国了。”他说完,不敢看我的眼睛。
“哦,出国啊,出国挺好的。”我讪讪说着,只是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收回那一脸败兴。
许楚杰,你这个骗子!虽然没有约好,可是冥冥之中我一直以为我们要一起去上大学的。
可是又有谁规定,他要和我一起去上大学呢?他是我的谁?
05
考完后在家中闷闷不乐,家人以为我考不好劝我放宽心,其实不是。
无意间看到笔筒里的那个迷你粉色的小长方体,班主任很讲信用,高考完那天就还给我了。
我把它拿去充电,戴上耳机,坐在自己的小屋里看窗外的云卷云舒。
直到最后一首: “方鸟鸟,那个,这首歌送给你,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心底一顿,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就好像几天前许楚杰还坐在我的左边。
王力宏的独特嗓音,低沉醇厚的闽南语传入耳道 ——《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
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心间开起花一朵
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想念汇成一条河
你在我心内的一首歌,不要只是个过客
在我生命留下一首歌,不论结局会如何
好想问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动心
沉默太久,只会让我不小心犯错
……
音符灵动,跳跃在了心间,歌词直白,却徒填了惆怅。
也许已经错过了吧,只是个过客。
“好想问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动心……”我跟着轻哼,手机震动,传来一条短信:
方淼淼,过几天去南京玩吧。
他都会叫我真名了。或许是该来趟毕业旅行,做最后的告别。
我们去了南京。
南京很美,让人心醉;少年很美,让人心动。
我不想再沉默。
在鸡鸣寺的樱花道上,我打开那个MP3,把一个耳机轻轻塞进他的耳朵 :
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心间开起花一朵
……
好想问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动心
沉默太久,只会让我不小心犯错
……
“许楚杰,我喜欢你,你呢?”
我的目光灼灼,道旁樱花雨下,天时地利人和,我想我会成功的。
可这次,却是许楚杰的沉默。
忘记最后是如何收场的,之后再也没有了游玩的兴致。
从南京回小城在车站分别那天,他说:“方淼淼,等我。”
06
九月,满城已有了芒果的香。
芒果会真的砸下来也未可知,而我要去上大学了。
凭着还不错的英语成绩弥补了数学的缺憾,我考上了南京的一所大学。
我提着行李大包小包在候机室,没想到许楚杰也在候机室,我以为他是来送我,可是看到他的行李,是啊,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要飞去美国。
“呦,考上了南京的学校,不错啊”他过来捏我的脸。他笑着,露出八颗大牙,这一次我竟然觉得一点也不傻,反而有点舍不得。
我们说了很多话,更多的是回忆,三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很多小事,点点滴滴的小事,就是方淼淼和许楚杰的青春。
说到最后,我的眼框微红,努力忍着。盯着大厅屏幕上越来越接近的登机时间,我该走了。
“许楚杰,你还回来吗?”
“回来啊,我去南京又不是死了。”
“那……啊?南京?”没等我说出口,有一瓣柔软堵住了我喋喋不休的唇,大脑空白几秒后,我抵唇相拥。
我闭上眼,热泪滑落。还好一切都来得及,一切都刚刚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