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和先生一块在新家的厨房弄饭菜的时候，婆婆过来了。看到她进来的那一刻，我还是很诧异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过来了，我潜意识里是不想她们这样突然过来的，会让我觉得自己的幸福时光被人打断了。
回想起放假前夜，婆婆突然在晚上八点多带着大包小裹来到我们的新房。后来听丈夫提起，才知道她和公公起了争执。在学校听闻这事时，心里虽有些不快，但转念一想，老人家的事还是少掺和为妙，便也没往心里去。放假回家的那天，暮色已深。将近七点才到家的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门。丈夫体贴地下楼帮我搬行李，而婆婆正窝在沙发里，专心摆弄着她的两部手机。听见动静，她只是抬头瞥了我一眼，便又低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收拾行李的间隙，丈夫在厨房忙活着晚餐。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饭菜就上了桌。饭桌上，我故作轻松地提起："明天我们要回那边收拾东西，就不在这边住了。"这话其实是说给婆婆听的，暗示她也该回去了。可她只是闷头吃饭，一言不发，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第二天下午，我拎着行李正要出门，恰好在门口撞见买菜回来的婆婆。"回去做什么？"她拦着我问。"收拾东西。"我简短地回答。谁知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嘟囔着：“回去干什么？我不想回去。”这话听得我心头一堵，索性不再搭话，转身进了电梯。
后来发生的事情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婆婆独自在我们的新房住了两晚后，终于回到了原来的住处。那天我们正准备回去时，接到婆婆的电话，说她今天回那边，就不过来了。听完，我赶紧折回去，把餐桌上她弄得那些菜给处理了。那天可能是看先生也在家，她弄了四五个菜，结果只有她一人吃饭，先生筷子都没动。我那天外出回来后，在厨房收拾卫生收拾了一下午，午后阳光斜斜地照进厨房，我站在水槽前，指尖蹭到一块凝固的油污。崭新的石英台面上沾着面粉，调料瓶的排列顺序全乱了。钢丝球擦过不锈钢锅底时发出刺耳的声响，我突然想起412那个永远泛着油光的厨房——瓷砖缝里嵌着经年累月的污垢，橱柜把手上的油渍黏得能沾住指纹。水流冲走最后一片菜叶时，我用力拧紧了水龙头。金属管道在墙体内发出沉闷的回响，像是某种无言的抗议。
我们回去后，我们住处那只有公公一个人。问起婆婆的去向，公公说她回去他们那洗澡了，还说在我们新家住的几天都没洗过澡。听到这话，我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明明这几天我都看见她每天换洗衣服，阳台上还晾着她的换洗衣物，怎么转眼就说没洗过澡呢？这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些。想来她大概是在新房不清楚如何开热水吧，因为不常用的缘故，我们没开燃气，我以为先生在我回来之前就已告诉了她。
很多时候，我们并非不愿与长辈同住。只是当打开冰箱，看见敞口的剩菜在冷藏室里挥发着彼此交融的气味；当垃圾桶内壁黏着干涸的烟灰，废纸团直接贴着塑料桶底；当洗碗池的滤网上堆积着油污与食物残渣，在阳光下泛着腻人的光……这些细小的生活痕迹像一根根细刺，日复一日地扎在心头。我会默默地为剩菜覆上保鲜膜，给垃圾桶套上新的垃圾袋，用钢丝球用力擦洗水池。但每做完这些，手指间的洗洁精香气总会让我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让我们精心挑选的极简风厨房，又变回记忆里那个永远擦不干净的旧厨房。
新房子的白瓷砖上不该有顽固的油渍，就像我们的新生活，本不该被旧习惯拖拽着倒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