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地铁口的年轻母亲

科学馆地铁站口。
道路维修,不眠不休,机械的重锤上上下下,仿佛要把这地面撕开个口子。马达声,碎裂声,刺入人的耳膜,匆匆的行人加快了脚步,想把这燥热与轰鸣甩在身后,冲入地铁站,求得冷气与厚墙的庇护。

只有她停着,皱着眉,抬头望向地铁口的长楼梯。平时两分钟走完的楼梯,现在的她不得不重新思考,她能不能走上去。

她停在楼梯中间的滑坡旁,婴儿车停在坡上,她站在一侧,想把车推上去。可无奈这小女孩已经不是一两岁,对于身形偏瘦的她来说,显然有些吃力。她的双臂推着车,有些发颤,由于只有一侧用力,车刚走两步,便隐隐开始侧翻。她连忙停下,退回原处。

她眼神凝在熟睡的女儿身上,也在想要不要叫醒这小家伙,让她自己走,毕竟空车上去容易的多。
小家伙睡得好甜,嘟起的小嘴粉粉嫩嫩,她看得有些入神。最终还是不忍打扰这小家伙的梦,就由她睡吧,可真是个小懒虫,长大了可得找个体贴宽容的小男孩。

她准备再试一次,这次她岔开了双腿,脚各搭在两侧的踏步,双手撑着车,一步左,一步右,步步为营,给小女儿,撑起一个安静的梦。

总算上了一个平台,她有些气喘,停下歇了歇。这法子有用,她很满意。接着又上了一个平台。终于还剩最后一个,最长的一个。

开始前,她显得有些体力不支,很明显,她没做过什么体力活。年轻的脸庞上浮着细密的汗,身体斜靠在把手上,仰着嘴,大口吞着空气,满足着虚弱的身体。

她准备继续出发。双脚依旧是互相交替,但这次她速度更快了,她憋着一口气冲上去,她知道这气散了她就没力了。
一步一步,左右交替,她知道她自己不能停。细密的汗已经凝成形,黏在皮肤上,缓缓侵入眼眶,她没有多余的手去擦。

快到了,三步,两步……

站在了地铁口,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用随身的小包作扇,给自己降着温,聊胜于无。
看了看她的孩子,小女儿好像被吵醒了,眯着眼。
“妈,到家了吗”
“快啦”,她的语气坚定而自信,一扫疲惫。“再睡会,到了妈叫你。”

她只留给了我一个背影,渐远。

地铁口也恢复了往日模样,人流熙熙攘攘,冲刺着前行,祈求着冷气和厚墙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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