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世纪,全球统计共有九十多亿人类,这些人类遍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几乎每一棵树后都藏着人,我能听到,在我依靠的这棵树背面,还有一位朋友。
只怪这里的树简直太高,我没有办法够到一些树枝树叶来遮挡身体,我直接走了出去,朝着树的背面。
我看到了一个光腚的年轻姑娘,她捂着胸的疯狂的喊叫着流氓,滚开等等。
而我如她所言的滚开了,我走过的地方几乎都是叫声一片,他们把我当做变态,而我自己非常清楚,我的身体不像雕塑那般完美,我瘦骨嶙峋,光腚的样子就像骷髅,看到我的样子不会有任何享受,所有的流浪汉几乎都和我情况差不多。
我一边走,一边看着树上,很遗憾的是,我路过的所有树上,都没有果实。
而且绝大多数的树又粗又高,除非我是猴子,我不可能爬的上去,最实际的难题是,用不了几个小时,我就会饿,在两万年前,饿几乎是要命的事情。
在二十二世纪,饿是很少见的,绝大多数人都会因为吃的多而生各种各样的病,绝不会有人饿的出了问题,所以饥饿在我们的年代不是问题。
现在,如果我饿了,我连走路都会成为问题,如果我在饥饿之前找不到食物,那时候就会陷入绝望。
我必须离开这里,找到有果树的地方。
而且我也想到了,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看不到动物,正是因为这里没有果子,没有食物的地方,动物才很少会出现,一旦到了有果树的地方,就会出现各种动物,这个年代可不是我那个马路汽车的年代,所有的动物都是满地跑的,这个年代没有人类独占的地盘。
一旦遇到了其他生物,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实上我只见过猫和狗,在我的年代连老牛都见不到了,我只在网络上看过一些生物。
在严峻的事实面前,我没有犹豫的余地,趁着我还没饿,我必须趁早出发,一切都是未知,此时的时间非常珍贵且重要。
我留意到一根很粗壮的树枝,拾起来去掉树叶握在手里。
我不知道这样粗壮的树枝为什么会折断在地上,走过这段路程,我只看到这一段树枝。
现在是中午刚过,太阳逐渐往西方游动的趋势,我向西方走去,往东方走更加危险,因为一旦地势变低,太阳被挡住就会陷入黑暗之中,我迎着太阳走,总不至于过早的陷入黑夜。
一个人咧着嘴笑站在了我面前,我也咧嘴笑。
我知道这个人很可能是流浪汉,他和我一样瘦弱,更明显的标志是他的嘴比我还小,根本笑不出那种虚伪的感觉来。
“一起走吗?”他问我。
“走吧。”
我们便一起走了,我们光着腚被惊呼赫辱骂声包围着,我前面说过二十二世纪的人不会愤怒,但是他们擅长辱骂,愤怒和辱骂是两码事,愤怒是生气,他们不会生气,辱骂更贴近鄙视和讥讽。
我身边的兄弟年纪看上去比我大的多,可能有四十岁左右了,身上比我还脏,作为流浪汉他一定比我资深。
而我们互相就只有开始那两句话,就再也没有张过嘴,我们彼此很沉默,因为我们的时代就是这样,尤其是我们两个,连虚伪的客气也没学会,否则我们也不至于沦落为流浪汉,我们都是那种学不会笑,学不会说流行话的蠢货。
即将走出树林,前方是一片广阔的草地,我看到了草地上出现了小型动物,我感受到了我身旁这位大叔的不安,我明白他在顾虑什么,因为我在顾虑相同的事。
“这里只有草,而且草不丰盛,应该只有小型食草动物。”
大叔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他很认真,很安静的观察着说“有食草动物,就可能有食肉动物。”
我们的年代即使流浪汉也懂得一些生物学,学术在我们年代很普及,所有人多少都懂一些,只不过多为纸上谈兵。
大叔的意思很简单,有兔子的地方,就有可能有狼。
“我们没有选择,必须走出去,而且我们就是狼,我们可以抓一些小动物来吃。”我提建议,虽然我很清楚这个建议不靠谱。
我们没能力抓住敏捷的动物,而且我们没办法生火,我们的问题很多,时间却不多,太阳下山之前,如果我们没有食物,就要等到明天天亮,饿了一天的后果很不好,我们将失去远行的能力。
大叔没有说话,他应该知道我说出来的只是一个非常不成熟的建议。我们最希望的是,能看到果树,能看到果子,或者能看到野菜。
“早晚要走,不要耽搁了。”我提醒。
大叔看上去和我一样忐忑,但是我们依然迈出了步子,迈向未知。
“你在想什么?”大叔问我,因为我停了脚步。
我在想的是,我应该提醒我身后的人们,如果他们还意识不到应该离开这里,或者等到天黑才意识到,那时候就晚了。
我大声对着树林里喊“去找食物,否则会饿死!”
喊声过后,我听到了更为密集的辱骂声,他们从我俩的嘴和身体上就可以分辨我们是流浪汉,所以他们不会在乎我说了什么,我只是放了个屁,没人在乎这个屁想要传达什么。
我很庆幸我是个流浪汉,因为我不要脸,我可以赤身裸体的走,他们不可能那么容易做得到,对他们来说,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决心,我怀疑有人饿死也不肯光腚走出来。
我和大叔不觉得有多丢脸,我们没有脸。
所有人无动于衷,没有人要走动的意思,我觉得我有必要说的清楚点,我大声喊“听清楚,如果在太阳下山之前还……”
我的喊声被潮水般淹没,这里可能有成百上千人,我似乎很冒昧的打扰他们,所有人都捂着屁股不敢出声,只有我像个疯子疯狗一般的吼叫,我的愚蠢形象成为了大家情感的宣泄,我的声音被嘲讽讥笑淹没,他们不听我解释,我生气了。
我想到上次生气被送进精神病院,我明白继续提醒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叹气“我们走吧。”我对大叔说。
我紧握着树枝,希望我们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