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是一种享受

图片发自简书App

夏目漱石的小说《旅宿》(日文名《草枕》)中,有这样的一段文章:“象火车那样足以代表二十世纪的文明的东西,恐怕没有了。把几百个人装在同样的箱子里蓦然地拉走,毫不留情。被装进在箱子里的许多人,必须大家用同样的速度奔向同一车站,同样地熏沐蒸汽的恩泽。别人都说乘火车,我说是装进火车里。别人都说乘了火车走,我说被火车搬运。象火车那样蔑视个性的东西是没有的了。……”

个性再重要也没有阻碍火车技术进步的脚步,如今高铁四通八达,地铁穿梭不息,我们想去哪里都再也不用舟车劳顿。只是技术的进步和慢悠悠旅途的闲情逸致向来是一对矛盾体,像夏目漱石这样排斥火车的,与其说他是古董,不如说你没有读懂他的心思。

丰子恺先生曾在«塘栖»一文中,娓娓道来他的慢悠悠旅途。“从我乡石门湾到杭州,只要坐一小时轮船,乘一小时火车,就可到达。但我常常坐客船,走运河,在塘栖过夜,走它两三天,到横河桥上岸,再坐黄包车来到田家园的寓所。”

听上去像是选择了舟车劳顿的疲惫之旅,实则不然,您听了丰子恺先生的讲述后,只怕恨不得立马去塘栖走一走丰先生意趣盎然的路。

“傍晚到达塘栖,我就上岸去吃酒了。塘栖是一个镇,其特色是家家门前建着凉棚,不怕天雨。且说塘栖的酒店,有一特色,即酒菜种类多而分量少。几十只小盆子罗列着,有荤有素,有干有湿,有甜有咸,随顾客选择。真正吃酒的人,才能赏识这种酒家。”

“酒徒吃酒,不在菜多,但求味美。呷一口花雕,嚼一片嫩笋,其味无穷。我吃过一斤花雕,要酒家做碗素面,便醉饱了。算还了酒钞,便走出门,到淋勿着的塘栖街上去散步。塘栖枇杷是有名的。我买些白沙枇杷,回到船里,分些给船娘,然后自吃。”

“靠在船窗口吃,皮和核都丢在河里,吃好之后在河里洗手。坐船逢雨天,在别处是不快的,在塘栖却别有趣味。“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古人赞美江南,不是信口乱道,却是亲身体会才说出来的。江南佳丽地,塘栖水乡是代表之一.我谢绝了二十世纪的文明产物的火车,不惜工本地坐客船到杭州,实在并非顽固。知我者,其唯夏目漱石乎? ”

看看,丰子恺先生是夏目漱石先生的知音啊!划船,花雕,江南细雨,船头吃枇杷......这物,这景,这趣,实在和火车,和高铁,和飞机不匹配。

我上班赶时间就挤地铁,人挨着人,高峰期时,脸几乎要贴着脸,说不尽的尴尬和无奈,闷罐子似的车厢,再好的空调,再炫目的广告,在搞笑的短视频,也丝毫不会增添我想多待哪怕一秒的念头。

时间充足时,我宁愿做公交车,还要中转一次,家离单位远,上车的地方离出发站不远,总能找着座位。于是专拣最后排的座儿,老年人一般不坐这个位置,我可以安心地看窗外的景色,听音乐,听书,或者想心事。

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旅,近乎一个小短途旅行了,早晨的,晚上的,中午的城市风景都在我眼前一一闪过。看看路上的各色人等,瞅瞅商店的最新招牌,这个城市沸腾着热乎乎的人间烟火气。

公交车上还有一个好处,想写一篇文字,在移动的状态下,灵感往往很容易捕捉,车到站时,文章基本成形,这样的慢悠悠旅途给我细细品味生活的心情,给我思考人生的时间。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